「我在看……過去絳城,原真是血火染紅呢。」
眾人聽得,有些茫然,有些知道歷史的都是怔怔不語。
「絳就是赤色,新絳城是現在國都,但在楚國最北還有一座絳城,稱故絳城,是楚國五千年前早期發源地,畫面中指的應是這座了……你們不覺得與今天很像麼?」
景莊掃一眼眾人,剛才或還有些無奈,這時眸光里就帶了點不尋常,嘆著:「我們這一國最初的封壤,不過百里地,且那時不叫楚國,叫景國……壁畫上這座城其實不歸我們所有,那時景國只是由南方一藩國私封的侯位。」
眾人都是頷首,歷來這種私封的侯國都是邊疆開拓的權宜之策,實不受中土王朝承認,含金量很低。
「我早年有幸聽先王教誨,這壁畫上是第一代景候,很長時間裡都只有千戶左右,內地一縣都不到,只是一鄉罷了。」
「這種規模,勉強有著廟祭罷了。」
景莊上前半步,目光落在壁畫中央火山上,以前不是第一天見到這幅畫,可這三年來的跌宕經歷,重見這畫很有感慨。
「我在想,要是沒有遭遇後來不幸,我們的這位祖先應會平安活到老,那就泯然於眾,沒有後來的事了。」
這感慨不是無由,八荒地域因新誕生而各種不穩定,除荒獸蠻族還有各種天災,這使得邊疆開拓的危險是九死一生,很多時成敗都看運氣,曾是景侯的藩國,就因一次火山噴發而滅亡……這還不算最倒霉。
景莊越過這幅壁畫,又一副畫呈現在面前。
或是天無絕人之路,主家遭遇滅頂之災,景侯幸運存活下來,收拾自家和主家散落四方的遺民,得一線生機。
當時景侯決定離開化為熔岩地獄的故園,可發現了更嚴重事情——向北內遷的道路已堵塞,甚至沒辦法向內地請援,因岩漿摧毀了沿路的訊盤站點,而景侯又非原本的楚王,沒有祭天渠道。
當然可以拋棄十萬遺民,帶著精銳翻山越嶺回去,但國主沒有拋棄,他對眾人宣布重建楚國,並將帶領楚人向南越過大山,這在理智上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冒險。
傳奇就開始了。
景莊這次不再停步,只是一路走著,一路觀看,這接下來的一幅幅壁畫就描繪了這次大遷移。
在之後一代代楚人熱情的歌頌和綺麗的描繪中,先代列侯是率民「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漸漸遷移到了十萬大山南面,一路繁衍生息同時,楚人也在尋找地脈更穩定的樂土,整個藩國經濟政治中心也逐漸轉移向南。
從壁畫中的場景可以辨認出許多不同風格的城市,都城先後遷都至丹城郴城有鹽城驅狄城……見證著一代代楚人的遷移路。
值得一提的是,因脫離九州太遠而凡間通訊交通斷絕,楚人始終沒有得到過中土王朝的任何實質支援,這在史上藩國開拓中都十分罕見,造成了楚人開疆時間的漫長艱難,這對楚人的性格影響很大。
幾乎每個楚人,自出生到死亡,都在努力尋找更有利的生存環境,為此不惜冒險。
但某種意義上或不是壞事,千年的漫長遷移與殖民,患難興邦,一種精神在凝聚,且跟楚國原本火德相合,湧現無數英傑探索奮鬥變革,使楚人與山南原住民的楚蠻百族交戰不休,頑強生存,並且逐漸壯大了族群。
宮殿群落間遊廊轉折,到了靠近主殿的一座宮殿裡,黑白畫面變作了色彩,栩栩如生起來。
彩色畫面最中央是一座祭壇,上面寫作許多古老的祈祝文字,吸引了君臣一行人的目光。
「真像啊……」
景莊暗想著,或跟今天一樣,當年的天庭赤脈是這樣特殊關注下來吧?
與北魏這種末代皇帝突圍到邊荒建立的藩國不同,多數藩國的人口增長,都是經過漫長的積累,運氣好些能趁著中土王朝亂世吸納流民,但那時楚國與世隔絕並無此條件,花了千年時間才積累到千萬人口。
也就是千年前,達成人口千萬的臨界線,質變完成,積薪自燃。
那一代楚侯先祖終得以登壇祭天,聯繫到天庭,當時整個赤脈矚目,據說赤帝都直接關注下來,或早就在關注了……予以本命元辰丹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