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遞在沈毅面前。
「公子,有人送拜貼過來。」
沈毅放下毛筆,抬頭瞥了蔣勝一眼,問道:「收錢了?」
蔣勝連忙搖頭,擺手道。
「公子,這是一個家丁送來的,他口氣很大,小的覺得可能是什麼大人物的拜貼,就給您送來了…」
「那人…」
蔣勝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傲氣的很。」
聽到這四個字,沈毅心裡就明白,這份拜貼,大概率來路不小。
於是他隨便瞥了一眼封皮上的人名。
程廷知。
沈毅想了想這個名字,又對照了一下前幾天看到過的福建官員名錄,很快知道了這個程廷知的來路。
福建布政使。
確切來說,是福建右布政使。
按照朝廷的規矩,布政使司是有左右兩個布政使的,一般以左為尊。
不過,這也只是朝廷的理論編制而已。
布政使司原本是一省的最高行政衙門,因此朝廷需要設兩個布政使來分權,不過後來,各省設巡撫逐漸成為常例,布政使司就成了巡撫衙門的下屬機構,權柄大為削弱。
在這種情況下,左右兩個布政使的編制,通常都是缺一個的。
也就是說,大多數省份,都只有一個布政使。
比如說浙江,幾十年來都是一個布政使。
而福建的布政使司,卻是兩個布政使滿編。
這種情況,就意味著這兩個布政使,在朝廷,或者說在吏部那裡,都不是特別討喜,所以才被安在了一個衙門裡。
打開拜貼之後,沈毅簡單掃了一眼。
大致的意思是,約沈毅中午一起吃個飯,地點在福州城西的燕雲樓。
這是第一個來見沈毅的福建省級官員。
沈毅低眉想了想,便把拜貼收進了袖子裡,抬頭看了一眼蔣勝:「算算時間,今明兩天,很有可能有從建康送來的信,你收到信之後,不管什麼時辰,立刻送到我手裡,明白了麼?」
蔣勝低頭:「小的明白。」
沈毅「嗯」了一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好幾天不出門,看來要出去活動活動了。」
於是乎,等到接近終於,沈毅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坐上了自己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到了福州城東的燕雲樓。
到了燕雲樓之後,早有人在樓下等著他,見到沈毅的馬車,一個小廝立刻上前,微微躬身道:「是沈老爺麼?」
沈毅微微點頭:「是我。」
小廝神態恭謹:「程老爺已經到了,正在樓上等您。」
沈毅微微點頭:「帶路罷。」
很快,在這個小廝的帶領下,沈毅一路上了二樓,到了一間雅間門口,敲了敲門之後,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打開了房門,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沈毅一眼,然後有些詫異的問道:「是沈學士麼?」
沈毅微笑點頭:「是我。」
他拱了拱手道:「見過程藩台。」
「什麼藩台不藩台的。」
程廷知滿臉笑容,側開身子,請沈毅進去,此時房間裡已經點了兩個爐子,進來之後,頗為暖和。
「程某痴長沈學士一些年歲,沈學士若是瞧得起,稱我一聲兄長就是。」
沈毅笑了笑,沒有接話。
這種客氣話,接了之後,反而會有些尷尬。
兩個人很快各自落座,落座之後,沈毅便笑著說道:「到福州已經有一些日子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司衙門的主官,倍覺榮幸。」
程廷知微微搖頭,嘆了口氣:「我一個右布政使,算不得什麼主官。」
「不過說起來…」
這位布政使看著沈毅,微笑道:「前兩天,孫撫台召我們議事的時候,倒是提起過沈學士。」
「哦?」
沈毅微笑道:「孫中丞怎麼說?」
「說沈學士有些不懂禮數。」
程藩台微笑著說道:「到了福州城,竟也不往巡撫衙門遞拜貼。」
沈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