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老爺眯了眯眼睛,緩緩說道:「聖人教導了你們六十年,怎麼還是這般蠻夷模樣,一點禮數都不通?」
「小子!」
朱滿終於被沉毅激怒了,他怒聲道:「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我是上邦的使臣,你敢忤逆上邦!」
「上邦二字,不知道從何說起,沉某也從來沒聽過這個說法,不過…」
沉老爺緩緩說道:「不過朱使者現在是踩在我大陳的地界上,站在我大陳的皇宮裡,你敢咆孝金殿,忤逆我這個當朝四品。」
沉毅眯了眯眼睛,冷聲道:「便不怕走不出建康城麼?」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吵不休。
皇帝陛下坐在帝座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中書五個宰相先是不約而同的看向皇帝,見皇帝沒有反應,他們對視了一眼,小聲商量了幾句,然後首相陳靖站了出來,他先是咳嗽了一聲,看向沉毅:「沉郎中不可無禮,你先退回去。」
帝座上的皇帝陛下,看了一眼陳靖,沒有說話。
沉老爺也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他蔑視的看了一眼朱滿,冷聲道:「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你們北朝派你這種沒腦子的來,估計就是為了讓你死在建康,你不僅不知自家處境,還在這裡洋洋得意!」
這個北齊使者朱滿…
剛開始,沉毅還以為他這一身跋扈的姿態是故意裝出來的,但是對噴了幾句之後,沉老爺才發現,這個人的確有些渾。
那麼就很明顯了。
北朝為了激怒小皇帝,特意派了這麼個渾人來建康耍橫,試圖激怒南朝皇帝,讓皇帝把他給殺了。
這樣,戰事就要再啟了。
「像你這種人,再跟你多說半句,都是髒了口舌。」
沉郎中兩隻手攏在袖子裡,語氣不屑:「在宮外見到你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朱滿怒視沉毅,還要繼續對噴,一旁的陳靖悶聲道:「齊使也該鬧夠了罷,莫非真欺我大陳無人乎?」
陳靖是中書宰相,還是目前五個中書宰相之首,他開口說話,即便是性格跋扈的朱滿,也不說話了。
陳靖正要開口,皇帝陛下徑直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
「朕累了,今天的朝會就到這裡。」
「齊使的事情,由禮部和中書會同處理。」
說到這裡,皇帝陛下頓了頓,開口道:「但是,朕的淑妃不會回燕都。」
說完這句話,皇帝不再理會群臣,徑自離開正殿。
皇帝一走,德慶殿裡自然就熱鬧了起來。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沉毅身上。
有人伸出拇指夸沉老爺威風,也有人站出來說沉毅太衝動,有傷兩國和氣。
沉毅理都沒理他們,徑自走到齊人朱滿身後。
此時,朱滿正背對著他,沉老爺二話不說,抬腳就是一腳,踹在了這人的屁股上。
朱滿被踹了個踉蹌,憤怒轉身,沉老爺已經背著手,大咧咧的離開了。
朱滿怒不可遏,憤怒的叫罵了幾句,但是沉毅混在這麼多穿著官服的人堆里,他又不知道到底是誰踹了他,有火發不出去。
最終,還是禮部侍郎裴元,把他拉了下去,帶著他離開了德慶殿。
文武百官相繼離開之後,宰相崔煜走到宰相陳靖面前,微微低著頭,開口道:「陳相,這個姓沉的後生…」
他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靖回頭看了看崔煜,問道:「如何?」
「是不是有些太沉迷於功利了?」
崔相微微低頭,開口道:「其人為了迎合陛下,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乃是一個諂諛之臣。」
「知道陛下對北齊不喜,便千方百計的激怒齊人。」
「真的弄到戰事將起,他又不知道躲到何處了。」
崔煜沉聲道:「尤其是今日,他這樣挑釁齊人,萬一真的打起來,豈不是生靈塗炭?」
陳靖挑了挑眉,看向崔煜。
「那崔相以為,應當如何處理他?」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