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一直以為武官頂帶不值錢,沒曾想駐紮距揚州城便益門兩里的軍營,找到雖不是幫辦營務但跟幫辦營務差不多的張翊國,赫然發現這才五天沒見,張翊國官服上的補子竟變成象徵行止閒雅、不急不躁的白鷳。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官帽上的鏤花金頂不但變成了水晶頂還多了一根花翎,不是正五品就是從五品,也不曉得是花銀子捐的還是雷以誠保舉的。
文官本就高武官一等,何況張翊國現而今也是五品頂帶,杜三不敢怠慢,都沒敢細看坐在一邊的中年儒生,就單膝下跪稟報道:「下官杜衛方拜見張老爺……」
張翊國不等他說完,便陰沉著臉問:「杜衛方,戰事如此吃緊,你為何到今天才回營?」
「稟張老爺,下官告的就是五天假,下官從出營到回營剛好五天。」
「好一個剛好五天,你這時間掐得還真准。」張翊國站起身,緊盯著道:「你要是再晚個把時辰回營,不但你要被究辦,給你作保的那幾個武官也全得連坐!」
「張老爺,軍令如山的規矩下官懂,就藉機個膽給下官,下官也不敢拖延,更不敢連累營里的弟兄。」
「曉得就好,起來說話。」
「謝張老爺,」屋裡有個儒生,不太好說話,並且那儒生氣度不凡,一看就曉得有點來頭,杜三不敢當著外人說,可想到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只能硬著頭皮從懷裡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交道張翊國面前:「張老爺,這是下官回來時兩淮鹽運司副使韓老爺,托下官給您捎的信。」
張翊國楞了楞,接過信好奇地問:「你去海安了,你認得韓老爺?」
「去過,實不相瞞,下官告假就是去拜見韓老爺的。」
「差點忘了,你跟韓老爺是同鄉。」
杜三正準備說跟韓老爺不只是同鄉,坐在邊上的儒生竟冷不丁問:「韓老爺還好吧?」
「韓老爺一切安好,敢問這位先生尊姓?」
「免貴姓吳。」
「下官候補協辦守備杜衛方見過吳先生!」
……
只要認得韓四的人杜三都想巴結,正忙著套近乎,突然發現正在看信的張翊國臉色不太對勁,甚至微皺起眉頭。杜三連忙退到一邊,耷拉著腦袋不敢再吱聲。
「翊國,志行在信里都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張翊國深吸口氣,隨即抬頭道:「杜守備,你先回營吧,要是有事本官會差人去喊你。」
「下官遵命,下官告退。」杜三嚇得大氣不敢喘,急忙躬身行禮。
目送走杜三,吳文銘不解地問:「翊國,志行到底說了些什麼。」
張翊國把信遞了過去,苦笑道:「剛才這個姓杜的跟韓老爺不只是同鄉,還有些交情。他貪生怕死,不敢上陣,又不敢臨陣脫逃,就告假去海安求韓老爺救命。他都找上了門,就算只是同鄉並沒有深交,韓老爺也不能不管,所以就讓他帶著這封信來找我。」
「志行怎麼攤上這麼個同鄉,真不曉得他的從五品頂帶哪兒來的!」吳文銘也被搞得啼笑皆非。
「溜須拍馬,到處鑽營唄,不然這頂帶還能從哪兒來。」張翊國長嘆口氣,無奈地說:「我張翊國一個文官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一個武官竟如此貪生怕死,而像他這樣的貪生怕死之輩竟數不勝數,這仗能打贏嗎,這粵匪能剿滅嗎?」
「翊國,別說喪氣話,遠的不談,就江北至少還有雷大人,有雙來,有瞿騰龍,有溫紹原,還有你我。」吳文銘放下信,想想又說道:「至於這個姓杜的,正如你剛才所說,像他這樣的貪生怕死之輩數不勝數,與其讓他留在營里壞事,不如打發他走人。」
「吳先生,讓他走容易,隨便找個由頭就能稟請雷大人革他的職,可真要是革了他的職,讓我怎麼跟韓老爺交代?」
「志行在信里只說能保就保他一條性命,沒說要保他的官。」吳文銘再次拿起信看了起來。
「韓老爺在信里是沒提,但我不能那麼做。」一想曾在萬福橋一起阻截過賊匪的韓秀峰,張翊國就歉疚地說:「韓老爺不但把那麼多兄弟託付給我張翊國,連營里的一千多兩公費都留給了我。結果我不但連人帶銀子都沒保住,後來戰死的那一百多個兄弟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