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檢雖然只是個九品芝麻官,但責任重大。
這缺沒補上沒啥,一補上就得走馬上任,上任之後就得掌捕盜賊,詰奸宄,清保甲,察宿夜,保一方平安。
潘二很精明,撈錢是一把好手,幹這個卻不行,真要是遇上盜賊別說上去捕拿,估計會嚇得屁滾尿流,跑的比兔子都快;大頭不但能打甚至打死過人,倒不會害怕盜賊,可他腦殼不大好使,也只能做個打手,指望他領著弓兵去緝捕,估計盜賊早跑沒影兒了,更別說指望他打探盜賊的行蹤。
余有福就不一樣了,跟著關班頭做那麼多年捕役,而且是在水路碼頭那麼繁榮的巴縣,啥樣的盜賊沒見識過,不光膽大並且心細。想到這些,韓秀峰赫然發現真需要個余有福這樣的家人!
&回去也好,」韓秀峰拍拍余有福的胳膊,笑道:「余叔,我這缺沒補上之前你先在會館幫忙,會館那邊正缺人照應,翻建好了一樣缺人。從明兒個開始就給你算工錢,一個月一兩銀子,管吃管住,等缺補上之後我們再一道去上任。」
&就曉得你不會趕我回去!」余有福樂得心花怒放,想想又忍不住笑道:「四娃子,來前段經承和關捕頭也說會館一定缺人,說就算你一時半會兒補不上缺,我到了京城也能有口飯吃。」
韓秀峰正準備開口問問老丈人和關捕頭還說了些啥,大頭冷不丁來了句:「余叔,你不能再喊四哥四娃子,得跟我們一樣喊少爺!」
&啥了你!」韓秀峰被搞得啼笑皆非。
余有福卻認為很有道理,連忙道:「對對對,大頭說的對,你現而今是官老爺,我不能再喊四娃子,再那麼喊真成沒大沒小了!」
&叔……」
&這麼定,以後就喊少爺。」余有福想想又笑道:「少爺,你也別再喊我叔了,不然會被人家笑話的,以後喊我的大名,喊老余也行。」
&吧,以後在外人跟前就這麼喊。」
正說著,外面傳來敖家人說話的聲音。
韓秀峰低聲跟余有福致了個歉,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敖彤賢時隔三年回到翰林院,在京的同窗同年自然要給他接風洗塵,晚上不曉得在哪兒吃的酒,雖然喝的面紅耳赤但腳步卻很穩,大步流星,不用家人攙扶,一看就曉得酒量不錯。
&行,還沒歇息?」
&呢,老家剛來了個家人,剛幫他安頓下來。」
敖彤臣不光來前就聽顧老爺說過韓秀峰,而且在老家時就給會館翻建擴建捐過銀子,昨晚又一起在吉雲飛家吃過酒,覺得韓秀峰這個小老鄉可交,不禁笑道:「我聽博文兄說了,一起來的還有顧老爺的侄子是吧?」
&啊,顧少爺住那間房。」韓秀峰微笑著指指對面。
敖彤臣心想顧家的那個侄少爺真不懂事,在路上沉迷酒色把會館的匯票弄丟也就算了,都到了京城還不去拜見吉雲飛等同鄉前輩,他堂堂的翰林院庶吉士自然也無需自降身份去相見,乾脆一邊招呼韓秀峰去花廳,一邊低聲問:「票號那邊都說好了,匯票丟了沒事吧?」
&好了,沒事。」
&事就好,」敖彤臣微微點點頭,指著椅子道:「志行,坐啊,坐下喝杯茶。」
&老爺,我就不坐了,這麼晚了你又吃過酒,早點歇息吧。」
&瞧我喝成這樣能睡得著嗎?」敖彤臣示意家人去沏茶,隨即饒有興致地問:「志行,會館翻建可是大事,這段時間累壞了吧?」
韓秀峰苦笑道:「不怕敖老爺笑話,翻建會館累雖累點,但總比無所事事好。」
敖家不光有敖彤臣這樣科舉入仕的翰林院庶吉士,一樣有通過捐納做官的子弟,想到韓秀峰這個候補巡檢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補上缺,不禁嘆道:「這倒是,別說你,就我們想謀個差事也沒那麼容易。」
&現在也不急了,在京城至少有事做,總比先分發去哪個省候補試用好。」
&話說在點子上,有些人心太急,以為只要能被分發到了地方上候補試用就有缺,卻不曉得督撫雖有指缺題人之權,但只能奏請調補最要缺。一省能有幾個沖、煩、疲、難的州縣,這四項中占其三才算最要缺,相比之下還有簡缺多一些,想補缺還是等吏部詮選靠譜。」
&繁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