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不是一個輕易改變主意的人。
一頓將近百兩銀子的酒菜,不但酒好,而且菜也豐富,至少風四娘和墨傾池兩人狼吞虎咽吃了半天,桌上的菜都還非常豐富,而此時此刻的風四娘、墨傾池已經吃飽了。
聰明的店小二在傅紅雪、女人走進屋不久就送上來兩個碗,兩雙筷子,領著墨傾池丟給店小二的賞錢快活的下去了。
墨傾池不急著回答傅紅雪的問題,他為傅紅雪以及傅紅雪的女人盛了一晚飯,而後指著桌上的菜微笑道:「我知道你剛才一定是在和這位姑娘一起吃飯,我也知道你和這位姑娘飯開沒有吃完就有人騷擾你們,因此你們沒有吃飽,而且我還知道那群騷擾你的人和我有關。」
傅紅雪用左手夾菜,他的右手始終握著刀柄,任何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放下手中刀的人,一個不放下手中刀的人,那就意味著這個人本就隨時隨地可能殺人,傅紅雪本就是一個隨時隨地要殺人的人。
他已經殺過幾個人,幾個該殺而想殺他的人,但他始終沒有遇上那個他真正想殺的人,因此他來找墨傾池,他希望墨傾池可以給他指明想法。
他吃了口飯,冷冷瞧著墨傾池,道:「那這個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沒有?」
墨傾池笑了笑,他有些意外傅紅雪會對他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這不是他印象中的傅紅雪,不過他還是微笑著說道:「或許有一點,我不知道你在吃下這桌飯菜之後會不會認為欠我一個人情?」
女人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吃著飯,很少夾菜。桌上的菜幾乎都是她見也沒有見過的佳肴。不過她並不想吃,更不想留在這裡,他想和傅紅雪立刻離開,只是傅紅雪不希望她離開。因此她即使想走也要留下,她即使害怕也要留下。
風四娘有些憐憫的望著這個年輕的女人,她不知道怎麼安慰這樣的女人,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女人,不過女人和女人相處總有許多法子。她雖然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女人,但女人已經看出了她眼中的善意,勉勉強強露出了一個快活的笑容。
望見女人那笑容,她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燦爛了。
她原本想聽一聽墨傾池和傅紅雪要說些什麼,但此時此刻她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年輕甚至有些稚嫩的女人身上,她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受慣了貧窮的女人。
傅紅雪很快的回答了墨傾池的問題,他的聲音依舊冷酷,但語氣中掃了一份寒意,只有淡漠:「不會,我本來可以吃得很飽。可是因為你我現在才能吃飽。」
墨傾池笑著拍了拍手,道:「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傅紅雪抬頭望著墨傾池,冷聲道:「放心什麼?」
墨傾池道:「放心我下次找你幫忙你不會收下我的銀兩。」
傅紅雪的臉色本就很蒼白,此時他聽見這句話面上更蒼白了,他望著墨傾池一字一句道:「你沒有這個機會。」
墨傾池點了點頭道:「我應該沒有這個機會,可世事無常,又有那個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這一點傅紅雪不能否認,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他望了一眼雖然還低著頭。但明顯膽子大了一些敢夾菜的女人,正如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和她相遇,而且將那個人帶在身邊一樣。
他知道墨傾池一個非常難纏的人,他也知道墨傾池是一個在江湖上名氣和他差不多的默默無聞之輩。他更知道墨傾池是一個劍法造詣很高的人,這些他都知道,只是這些在他的眼中半點也不重要,他只想趕緊遠離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他這些年來唯一一個產生好感的人。
他渴望朋友,但他知道他這種人本不應當有朋友。朋友是仇恨的阻礙,他要復仇因此他不能有朋友,至少在復仇成功之前絕對不能有朋友。
因此此時此刻他只想問出想要的答案,而後馬上離開,他不想和面前這個男人有任何牽扯。
他從來都是一個行事果斷的人,因此他明白這一點就很快開口了,他將飯菜吃完就開口了,「他在哪裡?」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中明顯帶上了一份沙啞。
風四娘和女人也從那份沙啞中聽出了一抹狂熱,一抹復仇的狂熱,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望著傅紅雪,感受著房間漸漸沉悶肅殺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