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發現旁側顧長摯緊闔的眼眸緩慢的睜開。
就她觀察來看,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正面迎上顧廷麒的目光,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顧長摯薄唇微啟,卻是冰冷的語調,他淡淡道,「我跟你從來都不是同一戰線,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沒有忘記,我也沒有忘記。」
「忘記?」顧廷麒搖頭,旋即垂眸,幾縷髮絲擋住他眼睛,令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我帶你去花園裡走走。」顧長摯收回視線,起身朝麥穗兒伸出右手。
「嗯。」遲疑了一秒,把手放在他掌心,麥穗兒被他帶起,跟隨著他的步伐往外離開。
跨出門檻之際,她偏頭朝後看,顧廷麒仍舊低著頭,仿若入定般,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是你堂哥?」兩人行在翠綠的庭院,不遠處有一排橘子樹,十月中,果子還沒成熟,小小一團,青色的。
顧長摯懶散的隨處亂走,半晌輕飄飄哼了聲,「算是吧!」
「你們……」麥穗兒看了眼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不知該不該問。
「我和他的命運很狗血。」
拽著她停在一顆古木下。
顧長摯抬頭往上看,洞庭樹枝繁葉茂,參差的灑下許多大大小小的光斑。
隨之往上看,麥穗兒沒催促,顧長摯這個人,他不想說的時候她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他那腿,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廢了。」顧長摯旋身拉著她坐在長木椅上,翹著二郎腿面無表情,「老爺子有三個兒子,我父親跟上頭兩個不是同一個母親,可以這麼說,老爺子破產能東山再起靠的就是女人。」
麥穗兒點頭,偏眸望著他。
「反正說來說去還不就那些庸俗至極的事情。」厭煩的流露出不耐,顧長摯蹙眉,鬆開握著她的手,轉而解開脖頸處的襯衣扣鈕,明顯不想多說的簡潔道,「原本想害我們一家,結果害了自己,顧廷麒那腿就是這樣沒的。然後家裡出了醜事,兄弟反目,做長輩的只想息事寧人維護名聲,還將傷重的顧廷麒藏了起來,製造死亡假象。」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那時顧氏集團在籌備上市,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的商業帝國夢功虧一簣,好好的孩子腿怎麼沒的?」顧長摯冷笑一聲,語氣凜冽,滿滿的譏諷,「腦子裡只有利益的人不會為家人考慮,他也根本考慮不清,他可笑的以為只要讓整個事情的關鍵人物消失,這個家就能在他威嚴下乖乖平靜下來。可虎毒不食子,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冷血,顧廷麒的父親沒幾天就瀕臨瘋狂。」
「然後呢?」麥穗兒情不自禁疑問,她赫然聯想到顧老如今膝下無子的狀況,心兀然拔涼,就算先不論這些事情之間有沒有關係,關鍵顧長摯這病怎麼來的?直覺告訴她,原因都在這些陳年舊事裡潛藏著……
「累了。」顧長摯閉上雙眼,頭往後仰,整個人倒在椅背。
麥穗兒張了張嘴,想拽他起來,話說一半太戲弄人,但——
誰知道他是累了還是不想再談及這個話題,麥穗兒望著他疲憊的面容,心中忽的一動。
她伸出手,雙手指腹落在他太陽穴處,輕輕按動。
眉頭輕蹙。
卻沒睜眼。
耳畔有風聲吹過,又像她輕盈的呼吸,世界好像一下子寂靜下來。
顧長摯陡然覺得心尖的沉重卸去,一切都很輕鬆舒適。
「聽見下雪的聲音了麼?」麥穗兒俯身湊到他耳畔,非常輕柔的替他按摩。他們距離非常接近,像要擁抱在一起,麥穗兒知道顧長摯是一個戒備心很強的人,但是她有信心,他熟悉她的氣味,他不會心有抗拒,或者說,抗拒的心理薄弱,很容易擊破。
「世界白茫茫一片,腳下是鬆軟的雪,你穿著厚厚的外套,脖子上圍了一條藍色的毛線圍巾,是手織的,媽媽織的。」麥穗兒謹慎小心的循序引導,在最初治療時,她曾經無意中在顧長摯枕下翻到一張照片,應該是小時候的他,傻傻的,圍了一條藍色圍巾,一個長相恬靜的女人摟著他,笑得很甜。
「你特別暖和,這個世界的所有冷冽都跟你無關,然後你突然發現前面雪地里似乎有一團小東西,就慢慢地、慢慢地踩著雪走去看,地上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