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突然湧上一陣難以言說的憋悶,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掐住了他的心口。
這種感覺著實算不上好受,他硬生生醒過來了。
隨後就發現那才是一場夢。
他沒回侯府,他還在碧水胡同的家中,身邊是打著小呼嚕的小淨空,小淨空四仰八叉地躺著,一隻小腳腳搭在他心口。
難怪他夢裡這麼難受,是被這小東西用腳壓的吧?
蕭六郎將小傢伙的小腳腳拿開。
後半夜,他沒再入睡。
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顧嬌不再認識他時那股心口被掐住的感覺。
這種感覺陌生而不受控制,想壓下去都不行。
翌日,顧嬌早起時蕭六郎已經不在了。
小淨空睡得香甜,完全不知壞姐夫是幾時走掉的。
劉全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敲了敲院門「嬌娘,是我。」
顧嬌給他開了門「劉叔,這麼早。」
劉全笑道「六郎來找過我,說他有事先出去,一會兒我來送顧琰他們上學。早飯我也做好了,這就給拿過來。」
哦,人不見了,家裡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顧嬌沒多想「多謝。」
其實她送也可以,不過劉全會駕車,三個小男子漢可以坐馬車去上學。
他們去上學後,顧嬌去了醫館。
今天又有兩名危重患者出院,可喜可賀的一天。
然後一大早沒看見蕭六郎,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卻說另一邊,顧侯爺也打算出門了。
自打姚氏搬去碧水胡同後便不肯再搬回來,有顧嬌攔著,他是打也打不過,搶也搶不過,姚氏從前還算聽他的,自打有了顧嬌,他感覺自己在姚氏心目中的地位直線下降了。
這麼下去可不行。
他得單獨去找姚氏。
他是算準了顧嬌去醫館的時辰的,只不過這個時辰他也得去衙門。
一番糾結後,他決定翹班!
撇開他辦事的能耐不談,他為官的態度還是不孬的,這是他做官生涯里第一次翹班。
不過為了媳婦兒,他豁出去了!
順便他也合計了一下,等把姚氏接回來後他可以去刑部看看瑾瑜。
瑾瑜被關了那麼久,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他雄心壯志地出發,可他剛一打開府門,人就頓住了。
門外站著一名穿布衣的老者,身材比他更魁偉高大,頭髮有了銀絲,卻精神矍鑠,氣勢逼人。
顧侯爺手裡的包袱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這是他為姚氏準備的禮物。
「爹爹爹爹爹爹……你怎麼回來了?」
他直接緊張到結巴了。
老侯爺凌厲的目光落在顧侯爺的臉上「這個時辰你不該在衙門嗎?」
今天不必早朝,可衙門並沒放假。
顧侯爺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我……正要去。」
老侯爺看了眼地上散落出來的珠寶首飾「帶著這些東西?」
顧侯爺直接從結巴升級成了啞巴。
他運氣要不要這麼差,第一次翹班就被親爹給抓包了……
老侯爺在回京的路上便聽了一籮筐定安侯府的傳言,正在氣頭上,顧侯爺這個時候被抓包,與送死沒什麼區別。
顧侯爺後退一步,抬起胳膊擋住臉「我的臉剛好!」
顧侯爺都成家立業了,老侯爺一般不揍他了,除非忍不住。
「啊——」
「啊啊——」
「啊啊啊——」
一刻鐘後,顧侯爺院子裡傳來他悽厲的慘叫。
不遠處的黃忠無奈地捂臉「……」
唉。
沒眼看了。
軍營的顧長卿接到了祖父回府的消息,即刻回了府。
與此同時,清和書院的顧承風也聽到了小廝的稟報「什麼?我祖父回來了?」
小廝戰戰兢兢道「是啊,二少爺,您放學後可千萬別到處亂跑,記得帶三公子回府啊!」
帶顧承林回府?這可難辦了。
顧承林最近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
顧承風自打親眼目睹了血腥的手術現場後,便再也無法吃肉,他常自嘲自己怕不是要做和尚,結果有一天,院子裡就真的來了個小和尚。
是小淨空。
顧承林在顧嬌的院子靜養,小淨空最近來的多了,難免偶爾碰上他。
小淨空不認識顧承林,也不清楚他與顧嬌的恩怨與關係,他只當顧承林是個普通的病人。
小淨空是個熱心的小孩子,他見顧承林鬱鬱寡歡、心緒不寧,便提出為他誦讀佛經「我從前不開心的時候,師父就會給我念經,念完我就開心啦!」
顧承林呆呆的,沒理他。
小淨空只當他同意了。
他敬業地翻出自己的小僧衣與小木魚,戴上佛珠與僧帽,盤腿坐在地板上,開始為顧承林念經。
顧承林起先沒反應,可聽著聽著竟然正襟危坐起來,他眸中流下清淚,心底卻尋到了平靜。
「菩薩……真的能救人脫離苦海嗎?」他怔怔地問。
小淨空認真道「當然呀!師父老人家是這麼說噠!」
顧承林忽然站起身,沖小淨空恭敬地鞠了一躬「我要出家,請小師父為我剃度。」
小淨空「哦。」
小淨空噠噠噠地跑出去,找了一把給病人剃腿毛的剃刀,開始為顧承林剃度。
他是從左往右剃的,左邊剃光了,正要來剃右邊時顧承風趕到了。
看到這場景顧承風都瘋了「你們在幹什麼?!」
小淨空扭頭看向顧承風,一臉無辜道「我在給他剃度呀,他要出家。」
顧承風「……!!」
顧承風心痛又心塞地說道「祖父回來了,讓你趕緊回府!」
顧承林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我出家了,不再是什麼侯府公子,也不認識施主的祖父,凡塵俗事皆與我無關……頭髮還能接回去嗎?嗚嗚~」
顧承林頂著半個光頭、半頭長髮回了侯府。
當看到顧承林那不可言說的造型時,天塌下來都臨危不亂的老侯爺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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