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十兩,已經是有些捉襟見肘了。
陳望轉頭看向校場的另一側。
另一側的校場之上,唐世平、胡知義正分別領著新軍們,列隊組陣,相互廝殺配合,演練變陣。
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訓練,這些新募的新兵身上已經脫去了些許的土氣,帶上了一絲幹練果斷的氣勢,變得越發的像是一支軍隊。
《紀效新書》中有考核法,將軍卒的技藝細分為九等,每一等能夠享受到的待遇都不同,越是高等能夠享受的待遇便越好。
不過現在陳望在司中只是分了上、中、下、不合格四等。
不用九等制,是因為現在人手不夠,統計起來複雜困難,起到的作用和付出不成正比。
練兵最重要的是因地制宜,而非是生搬硬套。
每三天考核一次,評定等級,每一等級的伙食各不一樣。
上等最好,下等最次,不合格者不僅需要加練,還會被扣月餉,捆打軍鞭。
隊伍之中各人評定等級也和隊長隊副的待遇掛鉤,不合格者多於一人,連坐隊長、隊副。
推行了評定製之後最顯著的影響,就是一眾新兵沒有一個人再敢偷懶耍滑,沒有人想被評定為不合格,畢竟那軍鞭打在人的身上是痛到骨子裡面。
前前後後又調撥來些許的軍械,腰刀又送來一百多把,多了三十幾套布面甲,遮臂倒是送來又送來了四十多件,勉強是可以讓隊官人手一件。
根據綜合的評定之後,陳望在三局新兵之中選好了旗總,提拔了新的隊長和隊副,局內的軍官都已經是配滿。
現在新兵三局的旗總一級的軍官都穿戴起了遮臂、裡面穿著鎖甲、外罩著軍官專屬的鉚釘布面甲,頭戴高缽盔,配著腰刀。
隊一級的軍官也都戴著遮臂,頭戴紅纓笠盔,雖然沒有鎖甲,但是布面甲還是配齊了。
但是普通的軍兵還是有大半沒有分到甲冑,只有一頂連紅纓都沒有的笠盔和長槍,腰刀都沒有配。
盾牌終於是撥下來了六十多面,陳望也從三局之中各挑了二十人去練習刀盾。
短兵相接、混戰沖陣之時刀盾兵遠比長槍兵要更有用。
現在一眼望去,旌旗林立,軍陣嚴整,衣甲鮮明,倒是有幾分強軍的模樣和氣勢。
不過當然,這也只是看上去,實際上差距仍然很大。
「上個月要是有人和我說能把城外的那些流民練成軍,就是打死我也不信。」
陳功一直跟在陳望的身後,這些天雖然他是眼看著這些軍兵發生變化,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因為有邠州運送的糧草,這段時間眾人每天都吃上了飽飯,加上送來的肉食,也都是見了葷腥。
入營之後,伙食變好了以後,這些新兵很快因為飢餓造成的體重減輕恢復了過來,甚至不少人都比之前要壯了許多。
他們作為農民,也就是在風調雨順的時節能夠改善一些伙食。
雖說在萬曆年間的時候物價極低,只要肯做生活也有盼頭,但是那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自天啟之後便大不如以前,日子過得也是越發的困頓。
哪有像現在這樣一天能夠吃上三頓飽飯,還能見到葷腥。
什麼跑步訓練還有負重訓練,軍陣訓練哪裡有在富人家當長工短工來的辛苦,更沒有一個月一兩半的軍餉可以拿。
雖說有些東西是真的難學,軍棍和軍鞭打人也是真痛,軍餉也沒有其他營兵的多。
但是這一切都可以忍受,起碼比沒飯吃要好上一萬倍。
「不過大哥,你還不準備招些家丁嗎?」
「打仗的時候只有這些兵恐怕不行啊。」
陳功眉頭微皺,陳望現在身邊只有九名家丁,這些人還是原先那個陣亡把總麾下的家丁。
「這些兵都沒有見過血,現在看上去聲勢不錯,但是和流賊接上戰就不一定了。」
司裡面的家丁也只有唐世平手底下的五人,還有原先百總下面的八名家丁,再加上陳望身旁九人,一共也不過只有二十二人。
一般的百總都會養十三四人左右的家丁,副百總七八人,把總麾下需要有三四十敢戰的家丁壓陣選鋒,大概就是十比一的比例。
西面風聲鶴唳,流賊的動向不明,探查平涼府的夜不收從原先兩天一報,逐漸變為了一天一報,到現在已經是變成了一日三報,流賊大隊似乎已經離開了平涼,正往東而來。
「已經夠用了。」
「平涼府的流寇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陳望搖了搖頭,高迎祥和張獻忠如今都在西南方,平涼府只不過是一部偏師。
要是按照戚繼光所書寫的練兵法嚴格練了快一個月的軍兵,和一群烏合之眾接戰就潰,那不如趁早直接遠渡重洋逃亡國外算了。
雖說在平涼府的流寇估算有十三四萬,但是十三四萬裡面能戰的就那麼一些,精銳更少。
而且兩軍交戰,十幾萬大軍怎麼可能全部同時接戰,真正接戰的並不多,其他人只是裝聲勢罷了。
左良玉現在和他們合兵一共五千五百人,光是精騎就有一千兩百多人,步兵衣甲齊全。
曹文詔未死,現在的情況和歷史上不太一樣,明軍的士氣尚可。
邠州難守,要想擊潰這十多萬流寇很難,但是全身而退並沒有問題,絕對不會像歷史上那般潰亡大半。
「嗚——————」
一道低沉的號角聲自中軍的方向傳來。
陳望停下了腳步,轉頭循聲望去。
視野之中,就在中軍高大的軍帳輪廓遠方,數道黑煙已經是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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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