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狂轟濫炸一番,然後步兵大陣緩緩推進,抵至一定的距離之後,清軍的火炮會停止轟擊,因為已經存在了誤傷的可能。
在火炮停下之後,清軍才會發起推著盾車發起進攻。
不遠處,清軍的甲兵已經是重新完成了集結,密密麻麻的清軍輔兵跟役推著層層的盾車、木盾已經是涌了上來。
盾車之後,是無數手持著弓箭的輕甲弓手,在那些弓手的身後,則是身穿著重甲,手持著利刃充作陷陣死兵的各旗重甲。
那些重甲多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身強力壯,滿臉的兇狠。
各旗充作死兵的這些重甲,他們也是女真人,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又不是女真人,因為他們屬於是野人女真。
女真人屬於漁獵民族,分布地域廣大且鬆散,明廷人為將女真分為「三大部」,分別為建州、海西、野人三部。
努爾哈赤便是屬於建州部,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的距離很近,彼此文化接近,語言一致。
後來建州女真努爾哈赤崛起之時,它們為抵禦努爾哈赤的兼併,曾與建州女真爆發過大規模戰爭。
不過後來古勒山之戰,以葉赫為首的九部聯軍慘敗於努爾哈赤之手,就此被兼併為一體。
野人女真分布範圍非常偏遠也非常廣,就連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都不一定對它們熟悉,有些部落甚至文化和語言甚至都不一樣,發展的非常落後,更加的原始。
甚至野人女真的名號也是明朝人將其安在頭上的,他們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女真人。
很多清朝的都有把犯人發配為披甲人為奴的戲碼。
這裡的披甲人在最初的時候,便是指的這些充作死兵的野人女真。
雖說野人女真的地位很低,但是說起來畢竟是女真人,而且打起仗來比建州、海西兩部的女真都要更加兇狠,所以在各旗旗主的眼裡也算是頗為寶貴。
但是現如今,這些披甲人都被推到了陣前。
盧象升雖然不清楚披甲人在清軍之中的情況,但是他能夠看出這一次清軍排出的軍兵,明顯比起之前幾次都要更加多,也更加的精銳。
盧象升一路領軍退後到了安全地帶之後,第一時間便是登上了用作觀察戰場情況的中央望台之上。
登上望台之後看到景象,也讓盧象升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就在那些披甲人的後方,是大量騎乘戰馬的清軍馬步甲,甚至還多了人馬披甲的護軍營重騎。
「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四萬大軍打九千人,外圍的營牆你們都啃不下來!!還被沖潰了三次!!!整整三次!!!」
多爾袞面色猙獰,猛然一鞭抽在跪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名將校身上,咆哮道。
「拖下去,斬!!」
多爾袞提起一腳,直接將其踢翻在地。
也不怪多爾袞憤怒,他集結了一共四萬多人,四倍於明軍。
無論是人數,還是火炮,還是武備都比明軍要更強。
而且明軍還是深陷重圍之中,掉入了他設下的陷阱之中。
本以為是一場摧枯拉朽的戰鬥,但是結果卻是連連受挫,打了整整三個時辰,卻連宣大軍外圍的陣地都沒有啃下來,如何不憤怒。
四周的軍校見到多爾袞勃然大怒,也沒有人敢於上前相勸。
「斬!!」
伴隨著多爾袞的怒吼聲,那名蒙古的正藍旗甲喇額真人頭已是落地。
「誰再怯戰,這就是下場!」
多爾袞神色清冷,手執著馬鞭,環視著戰戰兢兢跪在周圍的一眾將校。
「拿著他的首級,懸首示眾,讓所有的人都看一看,逃跑,是什麼樣的下場?!」
這一戰對於他的意義非凡,若是不能得勝,他這麼多年所建立起來的威望都將跌至谷底。
這一戰誰都可以輸,但是唯獨他不能輸。
這一戰他必須勝,還必須要勝得漂亮,勝得精彩。
只有贏下這一戰,他才能夠有機會維持他的地位,繼續他的計劃,實現……他的野望……
「炮聲一停,便擂響戰鼓,進軍鼓聲沒有停下,無論是誰,都不許給我後退!」
多爾袞的聲音冰冷,宛若從九幽之下傳來一般可怖。
「這一陣,我就要盧象升的項上人頭!!」」
「給我殺光這些尼堪!!!」
「殺!!!」
清軍大陣後方的火炮已經是停止了他們的咆哮,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也自清軍大陣之中傳來。
南、北、西三面的清軍齊聲呼號,排列著大陣,推行著盾車向著賈莊的宣大軍營地再度發起了進攻。
足有三萬清軍組成的大陣自三面同時壓迫而來,每面人數超過萬人,幾乎填滿了盧象升的整個視野。
百步的距離轉瞬便至,宣大軍據營而戰,依託著炮台列陣,排布戰車接陣為營。
清軍猶如潮水一般壓迫而來,抵近四十步的距離,大量的箭矢掠空而起,而宣大軍的陣地之中也升騰起了大量的白煙。
雙方陣中濺起大量的血箭,不斷有慘嚎聲傳出,不斷的有人倒下,而後再也沒有站起。
宣大軍營地之中殘存炮台之上火炮再度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巨大的彈丸砸破了前陣清軍的盾車,滾入人群之中,犁出了道道的血壑。
或許也是知道這個距離的對射,明軍有火炮相助,他們終究是吃虧。
急促的步鼓聲自清軍的大陣之中響起,山呼海嘯一般喊殺聲伴隨著步鼓聲幾乎是在同時響起。
「殺!!」
猶如潮水一般清軍重甲從盾車之後湧出,結成滔天的巨浪向著宣大軍直衝而去。
眨眼之間大量的清軍已是衝到宣大軍的陣前,那些失去了火炮的戰車,根本抵擋不住他們的腳步。
他們三三兩兩互為倚靠,在急促的步鼓聲之中直衝戰車之後宣大軍的大陣。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