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咬牙攀回了高台之上,琉璃已脫離了那些長觸的困鎖。
即便在這鱗血散落的妖瑰慘烈之中,它的劍身依然明麗如仙。它將劍尖再次對準了神子,蓄積著,漸濃的雲白真氣掛在劍身上,彷如兩條神仙的飄帶。
下一擊就要貫穿而來。
但一隻染血的手先握住了它的劍柄,將它從空中取了下來。
感受到少年的意志,那些雲白真氣緩緩消散。
裴液提著琉璃,一步步來到了神子面前,這妖異的生靈仍在和面前的青衣少女對視著,兩張面孔是一樣的安靜冰冷。
裴液緩緩抬臂,將劍在身前橫為一字。
他透過琉璃清明的劍身看去,盯住了對面那雙燦然的金瞳。
「斬,心。」他低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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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冷的安靜中,李縹青手已有些發顫。
這突兀的景象令她猝不及防,少女努力靜下心緒,回憶著剛剛習得的《傳心燭》,思考這一幕的來由。
衣丹君本心既在,心毒絕不會無由消失,換句話說,仙君的意志若真的已抹去了她的心毒,那這個痛苦的衣丹君也應已不存在才是。
那麼在這溫和的春夜裡,女子的情郎何以白面蛇瞳,在這裡提筆——
李縹青忽然一個靈醒。
她想起來了。
因為這個故事不是在衣丹君選擇離開他之後,就結束了。
馳龍壬子年的冬天,薪蒼山風卷雪片,霜枝冷干,萬物蟄伏,只有奔騰的冰冷溪水還跳躍著聲響。
就在這樣的時節,西方恬咬著牙、紅著眼,蓬頭亂髮,一步一步、一天一天地跋涉進了薪蒼山脈。當他來到這處地方時,一雙握筆的畫手已凍得露出了森白的骨色。
就在這裡,這個徹徹底底的凡人終於再次見到了他那為神靈侍弄仙草的心上人。
但只一眼,他就瘋了。
不是因為女子的形貌,她早和他說過她會變成妖怪;也不是因為紫竹之境的妖異,因為他沒有進去,是她承受著一切,來到紫竹境的邊緣來和他相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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