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願的獻身,他身體艱難地顫抖著,眥目咬牙,握槍的手已攥出青筋。
司馬一瞬間驚愕地明白了為什麼——這個男人被控制心神,侍於仙君座前三十年竟然仍保留著自己的意志!
他在心神迷失中不顧一切地行使那道【誅劍】的詔令,但當這道高渺的意志驟然降臨於面前,如此鮮明而直接地要他獻上一切時那昏噩的意志就被猛然痛醒。
它當然早已殘破,此時也絕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衣家九代家主、《朱蓮太液》傳人這幾個字一定是在竭盡全力地厭惡反抗著成為養料和奴僕的命運。
衣端止一步一步地挪動著,任誰都看得出他極盡痛苦的掙扎,兩道完全相反的趨向在撕扯他的身體,終於在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怒吼中,男人奮臂將手中長槍插入地面,抵住了自己前行的身體。
司馬當然會抓住這個機會,他毫不猶豫地再度出劍。一劍掀起狂風,這次再不留一絲空隙,寧可毀去劍招之妙,也要將面前身影盡數淹沒。
『如果血肉已然同質.那麼關鍵一定在於意識。』他盯著面前的身影心緒飛轉,劍氣已將四周枝葉化為齏粉,『.可即便掌握一些心神之術,又怎麼敢投入心境和這道意識搏鬥?』
【謁闕】之威再一次摧枯拉朽地降臨,但就在司馬凝目而望的時候.那雙金眸也第一次高漠地望向了他。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這雙金瞳就轟然降臨了司馬的心神之境,但下一瞬,明鏡擊碎之聲響起,這雙金瞳在一片明亮中破碎消失。
司馬心肺如被攥爆,手中長劍陡然一偏,狂亂失控的劍氣之下,面前這具剛修復的猙獰龍軀鱗飛骨斷,但祂就迎著這樣的劍氣一掠而上,在小半具身體的崩潰飛散中越過了司馬,一指按在了衣端止的眉心。
男人身體僵如冰凍,所謂三十年不消的意志此時只如烈日殘雪。毫無反抗之中,血肉融化般飛流向祂的身體。
第三道權柄顯露了形體——萬心如意.但下一刻就被無比強硬地截斷。
衣端止猛然脫離了控制。
大口喘息的司馬擰頭看到這一幕,一個想法猛地撞上心弦——「拒斥是來自於.祂自己!」
無論是剛剛已經降臨自己心神境,卻沒有任何動作就被破碎的金瞳;還是如今一指就令衣端止僵住,卻又忽然崩斷的枷鎖,無不說明一切心神相關的手段,都在被一種力量牢牢扼住。
【明鏡冰鑒】
這是祂的目的第一次受到阻遏和挫敗,但這個發現卻令司馬心緒冰冷——明明如今祂仍處於絕對弱小的位置,那個少年.竟然已在竭盡全力地限制。
他完全不擔心自己會贏嗎?
『那被劍氣徹底磨滅的部分沒有再復生。』司馬這種冰冷中飛速想著,「只要控制住祂復甦的進度,是否就不會有新的權柄誕生?」
周圍的空氣驟然熾熱。
是身旁的衣端止,他克服了身體的微顫,赤金的瞳子猛地直視前方高空的身影,眥目嘶吼之中,長槍捲起洶湧的火海,以下臨上而刺。
面上青筋如蛇,難以想像他如此沖向這道身影承受了多麼沉重的反噬,金瞳溢血、龍鱗割肉,在挺槍而來的一瞬間,自己的身體先有了崩潰的跡象。
火海洶湧地席捲了空中的一切碎鱗片肉,難以想像的高溫中,它們會在一瞬間徹底汽化,這絕對是比劍氣更有效的手段。
然而明明沒有新的能量被攫取,第四道權柄還是出現了。
赤紅如玉的蓮海中,被淹沒的鱗骨碎片上忽然亮起了瑰麗的幽藍。
一開始瑩瑩點點如同安靜的星海,很快如墨入水般暈染開來,紅玉染成瑰藍,直到侵染大半形貌才清晰地顯現出來.那是另一種火焰。
【螭火】
此時真正顯出那世所難及的神妙,浩蕩的火海被一瞬間吞沒,熾烈的威脅消弭無影。
雨和火都消失的高空之中,提槍而上的衣端止顯出了身形,暴怒地盯緊了面前這道身影。
他早已記不清一切,神識破碎殘缺,只是在這具龍軀落入眼眸的一瞬,暴烈的火焰就驟然從心底的最深處升起!
竭盡全力的一槍朝著仙君奮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