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藏駕龍而來的一劍當是三人所能展現的最強,於安藏而言,這也幾乎燃盡了他的整副軀體,這一劍的決絕不需要任何註解。
黑袍橫拉之寒光颯然一停,這樣兇猛的刀勢在其人手中收發自如,李蔚如幾乎是從黃泉邊上躲過一劫。刀刃雖收,玄力仍傾,老人竭力而避的身體甚至維持不住姿態,鳥遇颶風般折翼而墜。
無洞對老人下墜中仍然不離戰局的冷眸隨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手掌一翻,【玉虎】尖嘯牽絲而回,他人已先一步直掠了上去。
安藏駕龍之劍正於此時趕到。
黑袍刀光之弧彎如明月,奪去向鳴鎬天地之威的玄妙再次降臨於此,他沒有減去一絲一毫的認真,凌空踏枝,衣襟靜落。
但這時,李蔚如剛剛那圍魏救趙的一劍於此產生了迴響,沒有被重傷擊墜的無洞在這個距離、在這一時刻爆發出了不容忽視的力量。
【玉虎】入手,雷霆之劍燦然銳響,這一次再沒有鬆手,也再沒有任何虛招博弈,他是以自己的全部身軀不惜性命地押注而上。這一刻黑袍若要殺他,只需和剛剛同樣輕鬆的一刀。
無洞一劍迎上了黑袍之刀。
毋庸置疑,他只要截住對方一瞬,安藏就有機會把這浩蕩一劍按到珠袋之上!
然而這名強敵還是一樣的難纏。
比起力量的強大、境界的碾壓,這種從出場之初就先令雙方兩敗俱傷的冷靜幽魅才是更令人心寒之處,任何設計,都無法指望在他身上一舉功成。
如今,這襲黑袍側身颯然一避,並不與無洞交鋒,明明是前後逼死之境,他卻腳下一個飄折,雪刀攜彎月,先一步迎面撞向了安藏。
如此主動將面對安藏之劍的空檔擠壓殆盡,在身後造出一道空隙,而後其人在這道險罅之中一掠而過,生生將兩道同時而來的攻勢拆解為一先一後。
確實趕不上他的速度,雷霆之劍還是被險險避過,無洞恨一咬牙,血染之下這張面孔更加冷惡。
他眼眸泛白地盯著黑袍背影,劍上雷霆頓時化為流向自己的絞擰之力,在黑袍長刀將要迎上安藏的前一刻,無洞錚然擰臂橫劍,強震在他肌肉賁張的小臂上滲出點點血珠。
【玉虎牽絲】
在剛剛那道鬆手的雷霆里,兩柄兵刃已經又有過一次交擊。
然而黑袍同樣沒有忘記這一節。
在這樣狹窄的境地里,他仍然為這道玄氣鎖留出了空隙。
在攜刀向前的過程中,其人虛扣之左手同樣勾畫著幾道銳利的線條,在無洞橫劍牽絲的前一刻,黑袍勾畫而成,屈指一彈,成形之陣直推向前。
一道陣劍。
在推進之中,玄氣按照勾畫出的固定線路流淌過整個陣法,就如一柄無形之劍被鑄造出來,劍氣霍然貫通,直逼向前。
他確實已用盡了自己的空隙,但可以逼得安藏再為他讓出一道。
此時弧月恰恰來到身前,刀刃送到手邊,黑袍並指貼刃,在長刀上從容輕抹。
面前駕龍之人確實已在一丈之內,但安藏若不想把百丈積蓄的劍式砸在這道陣劍上,就得主動避讓,眼看著黑袍洗去玄氣鎖,成就那玄妙一刀。
正如剛剛他們三個竭盡全力都沒能讓向鳴鎬在他手下喘回一口氣,如今這柄刀對準安藏,事情也絕不會按他們的意願而走。
但就在這一瞬之間,一道蒼老的身影竟然再一次如鷹隼般驚掠而至。
冷眸如冰,手上劍光明亮似雪。
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剛剛敵人和自己展現出的鴻溝般的差距,也根本沒有吸收那險死還生的教訓,墜落之後,在踏上實地重新提氣的第一時間,他就再次仗劍而上,毫不猶豫地迎上了面前的陣劍,為安藏墊上了這處空隙。
他分明剛剛才從閻王鍘刀之下那般僥倖地偷得一命,頸間裂口的筋肉還暴露著!
身後的無洞都在這一幕前怔了一下,懷疑他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剛剛的手勢。
從戰局開始之初,這位老人就有些過於活躍了。
並非責怪,實際上,老人對自己的實力和位置把握得十分冷靜精準,一直是為他們填補著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