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年的春天,南方省吉西地區,春雨連綿,多處爆發山洪水災。
楊飛準備離開吉西的當天晚上,天幕像是被撕扯開了一個大窟窿,炸雷一個接一個的響,閃電像游龍一般在天地之間逞威。
暴雨傾盤,打得窗欞啪啪作響。
楊飛睡到半夜,猛然驚醒,遮蓋著窗簾的窗戶,透過來一抹閃電的身影。
他起身想開燈,卻發現停電了,摸到窗邊,拉開窗簾,打開一扇窗,風雨像波濤一般洶湧進來。
楊飛趕緊拉上窗戶。
外面傳來響動。
楊飛走出去,問了一聲:「安然?」
安然嗯了一聲:「你也醒了。」
楊飛道:「剛才好大一個炸雷。」
安然道:「我也是剛才驚醒的。這麼大的雨,不會發大水吧?」
楊飛道:「難說。」
安然走到向巧門邊,朝裡面看了一眼,笑道:「這小姑娘,睡得好安穩。」
楊飛呵呵一笑:「無憂無慮的年紀。」
安然問道:「你腳還痛嗎?」
楊飛道:「好多了,這幾天走路太多了,有些酸痛,不過身體倒是更健康了些。」
安然道:「我再幫你揉揉吧,別落下什麼病根。我爺爺是老中醫,他教過我中醫的按摩手法。」
這黑燈瞎火的,兩人醒來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便在客廳坐下來。
安然幫楊飛按腿。
楊飛以前也經常去洗腳,知己名下還有一家洗腳城呢,安然一動手,他就知道她真的是專業的,每一下都按得恰到好處,輕重合度。
「你別動。」安然說道。
楊飛道:「痒痒。」
安然撲哧笑道:「你腿也癢?」
楊飛道:「奇怪,平時不癢的。」
安然道:「我聽人說,如果你對另一個人特別有感覺,他碰你哪裡,都會癢。」
楊飛呃了一聲,不敢接這話。
過了一陣,楊飛舒服的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安然聽著他輕微的鼾聲,不由得微微一笑,她抱來一床被子,幫楊飛蓋好。剛才有人陪著她說話,她精神還好,現在一個人,四處黑黑的,很快就睡意上涌,靠在他身邊也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楊飛醒過來,感覺身邊有個人壓著,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安然滿頭的秀髮。
安然身子一動,醒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笑。
這時,向巧從外面走進來,若無其事的說道:「老闆,剛才賓館經理說了,爆發了特大山洪,外面險情未知,請我們今天不要出門。」
楊飛訝道:「是嗎?那吳記他們呢?今天還回不回省城?」
向巧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再去打聽一下。」
楊飛嗯了一聲。
向巧轉身出去。
安然低聲道:「完了,你秘書看到我們睡在一起了,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楊飛道:「沒事。」
向巧打聽清楚,回來說道:「老闆,吳記他們決定回省城,他今天下午有重要的會議要參加。」
楊飛道:「那我們也回吧!」
向巧道:「老闆,昨晚下了大暴雨,漲了大水,我們還是多等一天再走吧?」
楊飛道:「不妨事的,我們走的是省道。就算偶有山體滑坡之類的事故,也不會有大的影響。」
向巧道:「那好,我叫他們送來早餐,吃了就走吧。」
吳三省也沒有聽從屬下的勸告,執意回省城。
下午的會議,入的常的省領導都必須到場,這是他本人定下的規矩,而且下午的會議,關係重大,他不能不回。
八點整,車隊從吉西賓館出發。
讓楊飛訝異的是,只有許忠華來送行,不見王海軍的身影。
這麼重要的送別,王海軍居然缺席?
吳三省雖然沒說什麼,但心頭那一絲隱隱的不快,還是被楊飛捕捉到了。
雨還在下,鋪天蓋地,像要把大地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