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早前那位金陵的本土人士說道「聞名京城的東風館,近日確然在秦淮河畔開設起一家分號,又確然由木末姑娘坐鎮,我甚至還聽說了北京城不少的公子闊少,竟追隨木末姑娘來了金陵,東風館真叫一個高朋滿坐,不過我雖也遞了帖子,卻還未有幸運受到木末姑娘的款待,還真說不上這位名滿京城的佳人淑女,與咱們醉生館的楚楚姑娘相比誰更驚才風逸。」
蘭庭聽到這兒,已經醒悟過來早前遠遠目睹溫靜和那周佳儲的因由了,周佳儲可不就是木末的堅定擁躉,據說為了討好木末,把他祖父珍藏的一幅名家臨摩的蘭亭集序偷出獻贈給木末,險些沒被周老太爺打斷了腿。
「容後我再解釋,逕勿先且莫惱。」周王訕訕沖蘭庭舉起了酒。
蘭庭連手指都未動一動。
春歸著實不甚在意木末,她此時把注意力集中在「前白面」身上,只見那人眼珠子骨碌骨碌的滑動著,定住時迸發出兩道精光,頗為突兀地高聲笑了兩笑「聽這意思,周王倒還真像是愛美人不愛江山了。」
周王???
「後白面」也呵呵笑道「殿下這是輕權利、好風流,不過皇上對於殿下的器重也是眾所周知,否則怎會指派趙太師的長孫為殿下副使?又說改革稅制輕減賦役的提案,雖說是由許閣老諫議,不過實則詳細條程卻是出自趙副使筆擬,趙副使也萬萬不會違背初衷,閣下方才的擔憂,真真是想當然而已。周王殿下這趟差使,就算自身毫無作為,有趙副使從旁輔佐,亦定能交出讓皇上滿意的答卷。」
周王!!!
他算是明白了,感情這「後白面」才是個高級黑,三言兩句的,就往他頭上扣實了頂風流浪蕩且坐享其成的帽子,手段不知比那「先白面」高超幾多。
蘭庭已經率先喊了「結帳」,卻並
不待店家算好食資,把兩錠銀元寶拍下,負手就往外走,春歸也立即跟上,周王怔了半天后才對上掌柜疑惑的眼睛,掌柜心想難不成結帳的人都沒想著找零,這吃白食的還打算著昧下零頭?可看這位的衣著又如此精貴,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王不知自己在掌柜眼時幾乎淪為吃白食的繡花枕頭,咳了兩咳才施施然起身往外走。
掌柜的得意洋洋一定是自己露出的鄙夷震懾住了這個無賴!
「大哥、大哥你慢些走。」周王出了九回香才加快腳步,上前扯住了蘭庭的胳膊,正好擋在了夫妻二人的中間,訕訕的笑臉先沖蘭庭再轉沖春歸「我答應著讓木末跟來金陵,可不是為了給二位添堵的,你們就不能先站住聽我解釋清楚?」
這條街市行人著實不少,周王為了掩飾身份還必得壓低喉嚨,手上用力才將蘭庭拉到了一處略為僻靜的巷道口,示意先在此處容他辯解。
蘭庭卻不領情,把周王手掌一掙,整整衣袖「二弟不用解釋,我也並非負氣,急著離開只是需要調遣人手盯梢自稱苟難安好友那位,摸清他的底細而已。」
說完仍是往前逕直走。
「我收回剛才的判斷,那儒生的言論對我確然沒有半點好處,要他真和苟難安交好,看來確然是我交友不慎了。不過他和先頭詆毀新政的那位斷然不是一夥兒,但就算如此,底細有什麼值得廢神的?無非不是齊王便定為秦王黨徒罷了,且散布誹議者也斷非僅此兩人,剷除了他們兩個也無法杜絕謠傳,而今也不需要理會。」周王仍覺得蘭庭是在負氣。
但他不再阻攔蘭庭,只稍稍落後著沖春歸解釋「三弟也看出來了吧,大哥可不知情木末隨來了金陵城,這確然就是我的主張……是我心軟,雖說這回前來金陵只是暫時,可正如木末擔心的一樣,倘若京城裡沒了我在後庇護,她因目下無塵的性情開罪了不少權貴,那些登徒子一行逼迫,東風館的鴇母可護不住她,我與她到底也算相識一場,總該護她周全的。」
春歸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二哥確然憐香惜玉。」
她著實是為明珠打抱不平——周王妃因為身懷六甲不宜舟車勞頓,身在京城卻難免為了周王牽腸掛肚,周王這回南下可不是為了遊山玩水的,可謂生死榮辱都在一線之間了,這人倒好,還有閒心憐香惜玉,悄悄地讓木末隨行,鬧出這麼些閒言碎語來,風流多情對堂堂親王不算惡名,但傳到明珠耳中讓她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