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得自由了。」
春歸毫不懷疑蘭庭的判斷。
匪首也的確是來「辭行」的,神色……莫名幾分懊惱和沮喪。
「這是出去的路線圖,雖然趙副使大約也用不上了,不過……魏國公交待,務必保證趙副使安全,為防萬一,小人還是得聽令行事,若天明時,趙副使仍然未等到接應,便照此路線返回野狼嶺吧。」
蘭庭受了匪首的好意「閣下這是要走了?」
「再不走,就怕被周王殿下一網打盡了。」
「閣下看來很著急啊?」蘭庭一笑。
匪首……
他也真是服了這夫妻兩個,竟當真毫無人質肉票的自覺,這幾日不但提出散步放風的要求,竟然還要求好酒好肉招待,搞得他不得不安排人手捕獵以供烹製山珍美味不說,甚至還讓麾下死士跋山涉水去採買酒水……這哪裡是綁來了人質,這是挷來的兩個大爺吧!
「閣下既然著急,我就省下客套了,閣下的夫人,曾經掌摑內子,這幾日趙某也沒顧上理論此事,現下既然到了臨別之時,趙某也當見上一見令內。」蘭庭果然像個大爺一般發號施令。
「那並非內子。」匪首下意識分辯一句。然後就尷尬了,他難道還要說明何氏只是他的姘頭?
「什麼都好,讓何氏過來吧。」趙大爺笑意溫和,仿佛極好說話與人為善。
於是何氏就再次進入了這個和她八字不合的山洞。
她應當是先就受到了匪首的提醒,此時並不敢再張牙舞爪趾高氣揚,進來便先認罪,梨花帶雨那套技能她還沒有完全生疏,此刻又再發揮了一回,但剛剛才哭了兩聲,就哽住了。
「內子挨了何娘子一巴掌,總不能白挨。」趙副使極其簡短的一句。
何氏會意,立時自摑耳光,還不忘聲淚俱下的懺悔。
「打自己和打別人力度當然不同。」趙副使甚至微笑。
何氏的自罰便繼續不下去了。
「我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內子更加柔弱,所以只好有勞閣下施罰。」蘭庭的笑臉沖向了匪首。
手無縛雞之力……原來趙副使尚有自知之明?匪首敢怒不敢言,為了儘快脫身,他只好親自賞了何氏一個巴掌!
春歸瞄過去一眼,只瞄見何氏趴倒在地,不知牙齒安在
否。
蘭庭還是沖匪首溫文有禮道「閣下也是重情重義的人啊,趙某不願為難閣下,只是……趙某手無縛雞之力也就罷了,的確還有好潔之惡癖,何娘子的臉……太髒了。」
匪首咬咬牙,揪著何氏的衣領,這回用出了「洪荒之力」……
不知道何氏的牙齒掉了幾顆,但蘭庭和春歸都聽不清她摁捺不住的咒罵了。
「趙副使這回滿意了吧!」擲地有聲的是匪首。
蘭庭仍是一派溫文有禮「掌摑之事也就罷了,不過趙某還聽聞何娘子欲辱內子清白,害內子性命,今日一別,恐怕也無甚再見機緣了,仇怨現時了解才能不留嫌隙不是?」
何氏像終於知道了「讀書人」的可怕之處,一把抱緊了匪首的大腿,嗚嗚的哭訴著,只是因為齒落「漏風」照舊沒法讓人聽清她究竟在哭訴什麼。
匪首閉了閉眼「趙副使究竟想怎麼化解仇怨!」
蘭庭看向春歸「這當然是,娘子說了算。」
春歸也接受了自家大爺的好意「何娘子該去何處,閣下便把她送去何處吧,就當何娘子歸陝途中,未曾路遇山匪。」
這意思就是要脅匪首把何氏送歸何家。
匪首深深吸了口氣,看一眼蘭庭,見這位儼然是當真把決斷權交給了婦人,他也沒再多說什麼,只衝春歸抱一下拳。
何氏眼睛裡閃過了驚惶的神色。
當然還有幾乎無法摁止的怨憤,但她因受重重一記掌摑,也完全清醒了,暗暗冷笑我知道魏國公這多機密,他們怎麼會放心把我送回本家,無非應付過去今晚罷了,有朝一日,待魏國公成事,還能放得過們這對狗男女?有我報仇血恨的時候,顧氏這小賤人,我們走著瞧!
而後她就忽覺胸口一痛,低頭,何氏盯著沒入胸口的匕刃……不,她看不見匕刃了,最後的一眼,是一個固定在視線里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