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不一樣,這條路更加荒僻難走,她在馬車裡坐得不太穩。道衍卻盤坐閉眼,身形晃動非常輕微。他嘴中喃喃,宜寧仔細一聽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她識得這本佛經。
她也沒多問,直到馬車咯噔一聲。駕車的車夫突然悶哼,然後宜寧看到有血濺在布帘子上,馬車失去了控制猛地一側。
宜寧頓時往後倒,她原以為自己會撞到車壁。但道衍突然動了,宜寧感覺到一隻手扶住她的腰讓她坐正了。羅宜寧開始相信這個人是真的習武了,他的手扶著她非常的穩。道衍沒有多說話,一把抓起了他的弩-弓。
外頭有個粗啞的嗓音說:「大師!你把馬車留下,我等不為難你!」
道衍在軍中受人敬仰,總歸有個戰□□號在,福建沿海的漁村現在還供奉他的祠堂。
「我本不殺生了,如今為了救你還要開殺。」道衍看了她一眼,突然說。
宜寧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道衍已經出去了。
她把帘子挑開,從縫隙里看到道衍拉起了弓,攔著他們的人手裡是繡春刀,並不適合這種攻擊。道衍的弓箭幾乎百分百中,同時他一拍馬屁股,馬兒仿佛受了刺激猛地加快了。宜寧不得不拉住車框才穩住身體,但是馬車橫衝直撞很快就衝出了重圍。
馬車跑在寬闊的車道上,道衍手裡還剩下最後一根箭。他手搭著箭柄本來是放下了,卻突然說:「陸嘉學的人來了。」
官道上塵土揚起,遠處是神機營的人,約莫是四十多個。
道衍的箭尖對準了領頭的人,宜寧心裡一跳,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拉弓:「大師不可
!」
手下布衣袈-裟的身體突然一僵,宜寧才意識到這是出家人,估計不怎麼喜歡女子觸碰。她收回手道:「情急之下冒犯,大師見諒了。你殺了領頭人,豈不是讓他們來對付我們?你手頭沒有箭了,我倒是挺想幫忙的,但我幫又幫不了你。還是你真如傳說中那般能以一敵百?」習武最多練八段錦、易筋經,敵二十已經是很厲害的了,敵百也就是聽聽罷了。
道衍卻再次拉弓:「不把這些人引走,你三哥更危險。」
箭破空而出,馬背上的人連馬一起仰翻在地,揚起一陣灰塵。道衍果然百發百中!神機營立刻有人救他,剩下的卻朝他們追過來。道衍立刻驅使馬車掉頭,朝著荒野跑去。
宜寧看到神機營的人拿出了弩-箭,頓時有點緊張,弩-箭的強度可不是弓箭能比的,那射穿木板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她敲了敲車壁,才放心下來,應該是鐵水澆灌過的,根本不怕弩-箭。
馬車跑得極快,那馬身上浮出筋絡,四肢有力結實,應當是一匹純種的大宛駒。宜寧被折騰得坐都坐不穩,尾脊骨那塊生疼。但是看到後面追了二三十個神機營的人,她不敢出言打擾到道衍。
不知道怎麼才能把這群人甩掉!
*
羅慎遠其實也沒有久留在山寺久留。
他這次來一則是為了救羅宜寧,二則也是想帶走曾應坤。兩個人他都想要。後山是他派了人去縱火的,他們猜到陸嘉學把人關在大慈寺,其實也不難。陸府有護衛時常往來於大慈寺,而大慈寺最近的齋飯用量又明顯多於往常,順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
於是他告訴道衍,讓他給陸嘉學傳信,說陸嘉學身邊人有凶兆,要他帶人來大慈寺卜一卦。
否則陸嘉學也不會想到帶羅宜寧出來。
計劃很周全,只是派去營救曾應坤的人要直面陸嘉學,都是精銳。如果再等半柱香的功夫沒見到他們復命,他就要立刻離開。
那些人就都成了棄子,應該都會死。
羅慎遠的手指敲著窗欞,閉眼算時間。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他突然睜開眼道:「立刻離開!」
屋內立著兩個護衛,聽到羅慎遠的話立刻跑去吩咐馬車。羅慎遠在護送下從屋內走出來,就看到陸嘉學已經帶人等在門口了。
陸嘉學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等著他們。應該是才從後山過來的,臉色漠然冰冷。
反應果然很快!
羅慎遠笑道:「都督大人?甚巧了,我說過來拜訪道衍大師,卻不見他在。正要出門便碰上你,看著樣子似乎有急事?」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