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顯然有些年代的香囊,輕輕晃了晃,「這個東西,是豐緣客棧的老闆交給我的。豐緣客棧在京城也開了近百年,將近三十年前豐緣的老闆還是現在的這位,他說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走後留在客房裡的。他十八歲管賬,二十歲接手客棧,到現在沒見過那麼會笑的女人。」那時候豐緣客棧的老闆是這樣說的:「她在對我笑的時候,如果她要,我什麼都可以給她,包括我這性命一樣的客棧。」</p>
畢秋寒的目光銳利地盯著那香囊,低沉地道:「笑姬共和四位江湖前輩有過情緣,在她失蹤以後半年之內,這四位前輩全部被發現死於亂刀之下……我委實想不通,她為何要下此毒手?」</p>
「我不同意。」施試眉慢慢地道,「若是她當真愛過他們,即使要另嫁他人,也不可能買兇殺人。我是女人,除非笑姬已然瘋了,否則我不信她狠得下這個心。」</p>
聖香插嘴:「她那四個情人是誰?」他只對八卦感興趣。</p>
畢秋寒微現冷笑之色,那是情緒激動之時的冷笑,「『東風臨夜』冷於秋、『梧井先生』葉先愁、『太狂生』李成樓、還有……」他一字一字地道,「將近三十年前武林盟主南浦的兒子,『桃李春風』南碧碧。正是因為獨生兒子死於非命,所以南老前輩嚴令禁止家中兒孫行走江湖……」</p>
這些人物不僅在三十年前,就是如今也是餘威未消的人物。他們的故事還被人津津樂道,可是那些故事裡的主人公卻已經身化白骨多年了。</p>
這都是因為牽涉了這個香囊的主人。畢秋寒凝視著那香囊,那只是個繡功精緻的東西,裡頭有些早已碎去的乾枯花瓣,有莫約三兩銀子。香囊正面繡著一句「冷葉春風」,背面繡著「吐氣成樓」,倒是把和她有關的幾個男人都繡進去了。裡頭的襯布上還有個繡了一半的香囊的「香」字,大約本是想繡「香囊」二字在外面,但後來改了主意。</p>
「她住了豐緣客棧,然後去了哪裡?」聖香問。</p>
施試眉搖頭,「她在客棧住了一天,第二天出去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連住客棧的銀子都未付清。」否則信譽良好的豐緣客棧也不會扣留客人的東西了。</p>
「這些是什麼花的花瓣?」聖香瞧了那花瓣幾眼,「知道她從哪裡摘來的,也可以大概知道她從什麼地方來。」</p>
「我正是為了這個。」施試眉正色道,「起先只是因為好玩,我托人查了查這究竟是什麼花,結果讓我吃了一驚。」她雙指拈著一片已經乾枯破碎的花瓣,一字一字地問:「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p>
畢秋寒臉色鄭重,「毒藥?」</p>
施試眉俏麗的臉兒一片煞白,「不錯,正是毒藥!這是劇毒花卉『孤身燕』的花瓣,常人吃下不消片刻,即會吐血而死!」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可是西域毒花,罕見的東西。」</p>
「難道她來京城竟是來殺人的?」畢秋寒道,「那麼只需查出三十年前有誰死於此毒……」</p>
他還沒說完,聖香就打斷了他:「三十年前暴斃的人可多了,你一個個去問嗎?何況她說不定用來防身,不一定用來殺人。」</p>
「但至少我們知道一點。」畢秋寒冷冷地道,「她必然和西域有些關係。」</p>
「本少爺教你一個乖,什麼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聖香「啪」的一下摺扇再次敲上畢秋寒的頭,「拿紙筆來!」</p>
過了一會兒,聖香笑眯眯地舉起一張墨汁淋漓的告示,首先是赫然的幾個大字「急求」、「重謝」。</p>
「各位汴梁的兄弟姐妹父老鄉親:本人家中親人突患怪病,急需將近三十年前吐血暴斃之人的骨灰若干。若有知情通報者,請與百桃堂眉娘處告知,領取現銀五兩。若家親怪病幸愈,另重謝紋銀百兩。」</p>
畢秋寒哭笑不得,「這張東西貼出去,人人當你是胡鬧,有誰會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