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臉頰作燙,低頭忙擦鼻涕。
等葉令康走遠,吳文宗才問,「又生,你行不行?」
又生硬頭皮上,「差、差不多。」
又生的劇本只有一個鏡頭,表演起來不超過一分鐘。
她今日穿夾克衫,頭髮規規矩矩紮成馬尾,又生看過全劇本,劇本中女主是個畫家,平時穿著前衛,性格開朗潑辣。
又生思慮片刻,拉下夾克衫拉鏈,馬尾鬆開,以指代梳隨意向後撥幾下,然後道,「吳導,我好了。」
吳文宗在訓斥別的演員,聞言將視線落向又生這邊。
又生將文化台看作手術台,跳過配戲對手的話,緩緩走到手術台前,她眼神飄忽不定,良久才落在手術台上,不相信手術台上躺的是她老公,像是聽到玩笑一樣,扭開頭,短促笑一聲,隨即緊捂嘴,再放下時,淚滾。
明明在笑,卻不停流淚。
&吳文宗喊停。
又生心臟仍噗噗跳,腦中空白一片,她擦擦眼淚看向吳文宗。
吳文宗臉色說不上好與壞,又生視他作法官,在等待最後宣判。
吳文宗面上露笑,卻又搖頭,「有幾分意思,但還是不夠,怯場,怕丑,情感能流露出來,手腳卻像殭屍。」
儼如考試不及格被密斯們訓斥,又生自尊心作祟,臉紅似滴血。
吳文宗又道,「又生你記著,我給你機會進培訓團,並不意味日後我為你鋪路,進培訓團不代表能拍戲,更不代表有戲可接。」
又生僵手僵腳立在原處,能察覺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培訓團中不乏有演戲經驗的演員,他們尚且被罵,遑論又生這種毫無基礎的新生。
休息時,又生趴在欄杆上眺望維港,悠悠嘆氣。
&你喝荷蘭水。」旁邊人遞來玻璃瓶。
&謝。」又生接過。
&妹仔,你比我犀利,我從歌手轉演戲時,比你演技還要爛。」
男人濃眉星目,溫和喜笑,舉手投足間有旁人學不來的氣度。
培訓團里有已經拍過戲的演員,也有像又生這樣什麼都不懂的。演員大多不屑與他們溝通,新生又不團結,拉幫結派互踩,又生從不參與他們,一門心思鑽研演技。
也有例外,像眼前的哥哥,出過唱片,開過演唱會,在本埠已經有知名度,他極隨和,培訓團里,又生與他往來最多。
&慢來,任何事急於求成,只是會適得其反。」男人溫聲道。
又生聽他的,白日在培訓團學到的,晚上回城寨,拿一面鏡子,對鏡子反覆練。
&姐你發癲啊!」蘇又存將電視機聲音擰大,試圖掩蓋又生念台詞的聲音。
下一秒,一把木梳飛向蘇又存,又生氣急敗壞的聲音隨之而來,「蘇又存!當心我告訴阿婆你偷看電視!」
狹小的診所,低矮的上下鋪,時刻嘈雜的環境,又生開始考慮搬出去住的可能。
培訓團沒有薪水,她還沒學成,公司更不會為她安排經紀人。沒有經紀人,沒有名,沒有背景,接到視鏡的機會極小。
好的經紀人也挑人,差的經紀人手上資源不多,連環套一樣,是個死結。
閒暇時,又生決定先去做工。
阿飛從蘇又存口中得知又生在找工作,當即道,「來我夜總會。」
又生瞪眼看他,「不要做紅牌阿姑。」
阿飛怒,「讓你做賬,做賬懂不懂?」
他嫌棄,「除了一張臉還能看,瘦巴巴一個>
他話還未講完,又生已將手中鉛筆擲出。
阿飛一把抓住鉛筆,正色道,「我們九龍城寨窮鬼,字識不多,又不懂英文,賬交給別人做我不放心,又生我們一起長大,我信得過你。」
高子媚偷偷道,「不怪老葉總讓葉令康當話事人,比起葉家兄弟幾個,葉令康確實更會行事做人。」
又生還摸不透情況,不好多講,她靜坐一會,只覺無趣,低聲道,「阿姐,這裡有些悶,我出去轉轉。」
45.12號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