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的煙霧之中,傳來了軍官尖銳的口哨之聲。第一排的盾牌兵提起盾牌,與身後的槍林齊齊向前踏上一步,盾牌落地,發出重重的聲音,伴隨著士兵們的齊聲怒喝之聲。
「殺!」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內里包含著的肅然和殺氣,頃刻之間便在武庫內外瀰漫,這一瞬間,這裡仿佛化身為了鐵血戰場。
煙霧之中有人影在向前衝來,弩機毫不猶豫地開始了掃射,噠噠的弩機聲伴隨著沉重的人體墜地之聲,怒吼聲,哀嚎聲,慘叫聲,亂成一團。
唯一不變的只有那些不同如山的明軍士兵,臉上毫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影影綽綽的景象。這些人都是楊致悄沒聲地調來的百戰老兵,分散進入到湖州郡城,然後悄悄集結,就地使用武庫之中的武器裝備。
湖州本來就是一個商業重城,外來流動人口極多,再加上這些日子亂成一團,即便是齊國的諜探也完全沒有發現,楊致已經在城內偷偷地藏起了一支軍隊,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四郡周圍的那些集結的軍隊之上,殊不知,那些軍隊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給他們看罷了,解決問題的,只是這些已經在城內的軍隊了。
煙塵散盡,衝進來的人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沖在最前面的,此刻已經全都倒在了地上,身上插滿了弩箭,鮮血正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如同一條條紅色的蚯蚓蜿蜒曲折地扭動,漸漸地匯合在一起,成了一條紅色的大蛇扭動著,漫過稍高一些的地方,然後在低洼處匯集成一汪汪小小的血泊。
前方的暴民駭然止步,而緊跟在後面的卻還不清楚狀況,仍然在喝罵著向前涌動,推動著前方的人前行。
那一排排倒在地上的死屍就如同一條明顯的分界線,明軍雖然沒有發聲,卻似乎在清晰地告訴著他們,這裡有一條無形的界線,過線者死。
前面的暴民拼命地躬起了身子,一條腿屈了起來抵禦著來自後面的壓力,一邊大聲哀嚎道:「軍隊,軍隊,快跑啊!」
後面的暴民終於發現事情不對了,有機警一些的,拔腿便欲向方逃命而去。真正的齊國諜探和那些意圖反明的人,事發之後都是最為積極的沖在前方的那一批,現在,卻是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即便有三五個混在人群中專門來煽動百姓情緒的諜子,此時也一個個地低下了頭,恨不得所有的人都不認識他們。
很明顯,明軍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後面的那些本來想跟著打秋風,發混亂財的地痞流氓們此刻跑得比誰都快,只可惜,這不是平常的街頭鬥毆爭搶地盤,打不過還可以跑,今天他們對抗的是一個國家的暴力機器。田康嘴角噙著冷笑,抬起一隻手,像趕蚊子一樣揮了揮。屋脊之上,立刻便出現了一排弓手,彎弓搭箭,悽厲的箭嘯之聲劃破長空,轉身奔逃在最前面的幾個暴民身形向前一衝,緊跟著便栽倒在地上,背心裡,一枚羽箭的尾部正在風中顫顫巍巍地晃動著。
「降者不殺!」田康低沉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降者不殺!」上千名士卒的齊聲吶喊,讓所有暴民為之失色。他們何曾見過一支軍隊真正的殺氣和威風呢!
被鼓譟而起的熱血和勇氣來得快,消散得也是極速,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底板的時候,這些人才突然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造反,兩個字在他們的腦子中縈繞,不管是在那個朝代,沾上了這樣兩個字的人,只有兩條路,要麼成功改朝換代,要麼身死族滅暴屍荒野。
勇氣消散得乾乾淨淨之後,便只剩下了無邊的恐懼,在明軍士兵的怒吼之下,一團又一團六神無主的暴民們抱著頭蹲了下來。
當然也還有強悍的,當九成九的人抱著頭蹲下來之後,這些倔強地仍然站著準備尋摸機會的人便顯得無比礙眼了,田康正眼都沒有瞅他們一下,彈了彈手指頭,弩箭再一次地呼嘯著從那些蹲著的人腦袋之上掠過去,將那些仍然站著的人砍麻杆一樣的射倒在地上。
蹲著的人這一回乾脆都趴在了地上。
一名明軍軍官越眾而出,向前行了幾大步,厲聲道:「所有人,趴在地上,四肢攤開,違令者,殺!」
與此同時,湖州郡府所在,一出幾乎相同的戲碼也正在上演,不過與武庫這邊略略有些不同的是,聚集在這裡的人有老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