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各地府衙聯合上呈奏摺,加急送往京城,消息於夜間抵達王府,裴聞鈺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朝,裴聞鈺下旨賑濟災區,在安排查賑官員覆核監督時,百官不出意外為此吵的激烈,也如裴聞鈺先前所料那般,幾位熟面孔蹦躂得最為厲害。
如果是之前的攝政王,定會力排眾議選一位不干實事的應付過去,留給太子一個支離破碎的朝堂,至於那些百姓,是死是活又與他有何干係?
可如今不一樣,時卿也在江南。
且從上報的消息來看,對方分明不打算走。
按計劃,時卿已經啟程了,而不是固執地守在本該被他放棄的江南,生死未卜。
我應該放任不理嗎?像預定的那樣。裴聞鈺無數次問自己。
沈時卿不會有事,他的師父在那,師兄也在那,以他的本事,活著回到京都不成問題……
「王爺!臣請命離京,前往江南賑災!」
「臣願往!」
「臣也願往!」
朝臣的聲音喚回了男人的注意力,裴聞鈺低眸淡淡摩挲著手裡的玉扳指,讓人瞧不清情緒。
「王爺!」又一道聲音響起,裴聞鈺側目看去,是權力微薄,因廢相風聲被異黨排擠至今的沈忠年。
沈忠年上前兩步,「欽差大臣需德才兼備,臣認為常尚書不足以擔此大任!」
滿朝皆靜,離得近的幾位同僚瞪大眼睛,一副見鬼上身的驚恐模樣。
誰也不喜歡被指著鼻子罵,還是當著這麼多同僚和下官的面,常文岳好歹是一國重臣,當場就炸了:
「沈忠年你是何意思?臣為王爺分憂,不惜親自下江南,你不幫忙也就罷了,竟還在旁詆毀!」
說完,撩起官袍復又朝裴聞鈺跪下,「王爺,臣一片赤誠忠心,天地可鑑!怎料遭此惡意,實在是寒心吶王爺……」
若依時卿所說,沈忠年到這兒就該退下。
可事到如今他哪能不清楚時卿當初下江南是為何?
一想到卿卿還遠在災區,兒子不惜以身入險境,他這個當父親的怎能忍氣吞聲?
沈忠年最近也憋著氣,此刻怒火中燒,揭短揭得毫不留情,「你常文岳近些年吃了多少油水心知肚明,即便此行赤誠,誰能信你?原尚書信嗎?吳侍郎信?便是你自己,深夜夢回估計也難安生吧!」
「吃人血饅頭,也不知常尚書能否咽的下去!」
隔岸觀火卻被點名,兩人紛紛低下頭去,不知沈相今日嗆了什麼火。
常文岳下意識抱著自己的肚腩,的確肥了一圈,他漲紅了臉,狼狽地看向上首之人。
只是還不待他開口回罵,沈忠年撩起官袍重重跪地:「王爺,如您信臣,臣願立下軍令狀,親自前往江南。」
後頭的沈霖見父親出面,豈能站得住,當即請命出列,以父親身子經不住奔波為由,表明自己願立軍令狀,代父下江南賑災。
裴聞鈺來了興致,想起少年吐槽的相府點滴,此刻看著跪地請命的父子二人,好似從沒認識過他們一般。
新奇。
想來是擔心身在江南的時卿,才一改中庸之道,裴聞鈺這般想著,心緒隨之飄飛。
為了報復大魏,害了他的時卿,未免得不償失。
也罷,此事不成,日後再徐徐圖之。
裴聞鈺象徵性詢問了太子一番,少年還是那副懵懂無知的模樣:「一切由王爺做主。」
最終裴聞鈺命戶部尚書原夏為欽差大臣,迅速趕往江南治水;
沈霖為使臣,代掌監察之責,配合當地知府和原尚書行事,另加派幾位御醫隨行,以防災疫爆發。
原夏能力和品性都靠得住,是裴聞鈺麾下難得的純臣,心繫大魏,沈霖也能和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