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照應。
至此,沈忠年終於鬆了口氣。
朝廷下發救濟糧的同時,又下令從江北調遣糧食,對江南一帶施行賦稅減免,緩刑,並大開糧倉。
指令和洪澇同時抵達江南。
時卿接收到系統提醒,第一時間起身下床,屋外雨點密集,啪嗒啪嗒往窗戶上砸,風聲嗚咽,天還沒有亮。
竟然是寅時一刻!
此刻大部分人家都還在深眠,時卿不敢耽擱,披上外衣就要出門。
倏然,屋裡亮起燭光,時卿抬頭,對上寧無衣倦意未消的臉。
「師父您回屋歇著……」
「你要去哪兒?」
「荊州,泄洪區一帶。」時卿言簡意賅,「那裡還剩百十來戶人家,徒兒想去看看。」
「非去不可?」
屋外雷聲轟隆,山里尤為沉悶,夜裡風大雨急,時卿知道師父肯定沒睡好,就是不知守了他多久。
燭影搖晃,映出少年白皙清透的臉龐,時卿嗓音很輕,字句卻咬得沉:「非去不可。」
老者長長地嘆了口氣。
「去吧。」寧無衣親自打開門,冷風呼嘯著灌進來,豆大的雨點砸在石板上,燭火搖曳著散盡暖光。
「早點回來,昨晚還剩了點魚湯,師父給你煮麵吃。」
時卿攏緊披風,笑著點頭應下。
而後頭也沒回地闖入風雨之中。
寧無衣下意識上前,而後被冰冷的雨水澆醒,他站在這間老房子裡,任憑心愛的徒兒消失在黑暗裡。
無端想起之前勸徒弟時,對方認真回的話,輕笑著說:「我知道愛裴聞鈺會很難,護下魏國也不簡單,我很清楚代價,師父,有些事只能我來扛。」
「乖徒兒啊,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為師怕你撞南牆,又怕你到不了終。」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悠悠宛如嘆息。
可少年只道:「總得往前走著,才能知道路在哪,終點在哪。」
小徒弟向來固執,又心思正,連勸都無法勸說。
用大徒弟的話說,犟的很。
雨點打在臉上,冰冷潮濕,寧無衣抬手抹去,緩緩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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