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覺得他需要什麼改變。
但這就是他厭惡的地方。
碼頭計賬?如果不是自己的畸形,如果不是自己的家族被發配邊疆遠離帝都,如果自己有靈能天賦,如果……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應該是現在這幅無趣模樣。
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人生。
想到這裡,陰鬱的怒火自心中升騰而起,這是即便用黑菇美夢一場,享受一次酣暢淋漓爽快人生也難以祛除的憎恨與怨氣。
他現在只想發泄。
如此想到,抬起頭,奧森納看向自己的屋子。
他眯起眼,看見在窗口邊上,有個白色的小小身影正看著自己。
一位頭上纏著繃帶的白髮男孩站在窗邊,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的街道。
男孩白髮青瞳,長相算得上是乾淨可愛,但頭上卻還在緩緩滲血,沒有痊癒的傷口令潔白的繃帶染上一層暗紅。
他顯然見到自己的舅父,故而便驚呼一聲,縮回窗後,像受驚的小獸。
「哼。」
看著這一幕,奧森納垂下頭,低沉地笑著。
他此刻心中充滿一種病態的成就感——有人畏懼他,有人恐懼他,有人為他的想法而不寒而慄——這就是他唯一能感覺到自己好似活著的時候。
自己的那個外甥……哈哈,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什麼話都不說,就站在他面前,等待他自己惶恐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無論是藏在廚房角落的銀幣,還是沒有打掃乾淨的廁所,亦或是昨天沒劈完的柴火……想要找,理由到處都是。
那小子肯定會乖乖認錯。
而他什麼都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原諒,因為犯了錯就該被懲罰。
「不能打死,他也能賣錢,未成年小孩子的內臟,那些森里人也會出高價買……不能打死了。」
含混地自語幾句,心情愉快,甚至腳步都快捷幾分,陰鬱的男人懷著滿足感,笑著打開自己家大門。
他看見,伊恩就站在房門口,局促不安地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很好……」奧森納反手將門關上。
他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話,但是突然有一包東西甩在臉上,眼前登時一迷,嗆人的粉塵帶著濃郁且熟悉的香氣遮蔽了口鼻。
「咳咳!!」
奧森納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那位一向乖巧柔弱的外甥居然敢於做出這種事,而這香味顯然是他平時搭配黑菇用的蘇泊爾花眠粉……
他怎麼可能找得到……
在迅速地陷入最深沉的沉眠前,奧森納看見伊恩慢步走來,帶著自己平日用於捆綁燻肉的繩索,還有一根顯然被磨尖的草叉。
莫大的不安與恐懼升上心頭,令他想要大叫出聲。
但奧森納也沒機會繼續思考。
在濃郁的香氣間,他陷入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