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曇沒想到崔家人會這麼快就到了揚州,更沒想到外祖母一來,就大手一揮,讓她去崔家住。
老太太開始還能忍著,到了後來,抓著顧曇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抓著顧曇的那隻手手勁很大,手也很大,一把將顧曇的手攏在掌心裡。
屋內的人也是跟著默默流淚,這幾年,顧曇不容易,崔家人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團聚。
伴隨著低低的哭聲,一道喟嘆聲傳來:「我們也讓人去京都找了你們,不過當時只聽說表妹嫁到靖安侯府」
說話的是一個身子挺拔的男子,長身玉立,溫柔地看著顧曇,嘴角微微翹起,眼眸亮得驚人。
「那時只想著不能打擾你,得讓你好好過日子誰能想到?」他的聲音低低的,有些哭笑。
好多年了,顧曇對男子的面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叫她表妹,只能是大舅舅家的表兄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那幾年過得很艱難,一個人好像熬油一般熬啊熬。
沒想到並不是這樣,原來不只一個人在默默的關注著自己。
不管前事如何,顧曇都覺得沒關係了。
現在更重要的是往後的日子要好好過,把父親身上的冤案洗除。
崔老太太握著顧曇的手,哭著擺手,「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阿曇過得那樣難,若是知道」
顧曇淚眼婆娑的環抱著老太太,張口輕聲道:「外祖母沒事的。」
崔老太太眼淚漣漣的點頭,指著一旁的男子:「這是你表兄含章,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們也是一起玩過的。出事後,他去京都找過你。」
顧曇眼角掛著淚,笑著點頭。
「表兄。」
崔含章仰著頭,重重應了一聲:「唉。」
接著顧曇一一和眾人見禮。
這次來的不是崔家全部的人,有些人還在後頭收尾,要晚些才到。
不大的廳堂坐滿了人。
崔老太太起先就說要讓顧曇搬去崔家的宅子,這會看了下廳堂,摟著顧曇的肩膀,又拉著一旁眼眶發紅,靜默不語的顧景辰:
「你們的母親若是知道你們好好的,肯定也會安心些,到時候香燭給她多上一些,讓她知道」
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的,「算了,算了,還是我晚間告訴她,唉,這麼多年,她是不是怪我,從沒夢到過她」
她一邊拍著大腿說,一邊不忘記吩咐崔含章:「含章,你帶著人去將咱們的宅子贖出來,好好打掃一下。」
「把我院子旁的廂房收拾給阿曇住。快去。」
顧曇起初沒太明白外祖母說的宅子的事,慶國長公主府當年將崔家逼得遠走他鄉避禍,必然是使了好些手段的。
崔家的家產怎麼可能保得住呢?
這會聽說贖,還是不太明白。
她眨著眼,透出的光顯得幾分渾噩與迷茫。
顧景辰摸了摸她的頭,輕咳一聲,方道:「當時崔家要走,想要變賣家產,誰敢要?」
可真的賤價賣又不甘心。於是想了法子當給當鋪,活當。
那家鋪子,不是尋常人家的鋪子,乃是當今皇后娘家的鋪子。
慶國長公主怎麼也要給面子。
活當和死當不同,在當票的期限里是可以贖回的。
崔含章領了命,離開前,一抬眸,看著眼前的顧曇,笑了笑才帶著人離開。
這一天,顧曇除去更衣,其他時間都沒離開過老太太的視線。
老太太仿佛要將這些年的缺失都補給顧曇一般,眼神溫和,語氣殷切。
顧曇眼眶有些發熱,無論老太太說什麼都輕輕點頭應下。
看顧曇點頭,老太太也是止不住的高興,臉上笑意盈盈地一直揚著。
「還有。阿曇。你往後是怎麼想的?從前在侯府,你過得一點都不好。再嫁要找個好一些的人家才是。」
崔老太太此時眉頭微微蹙著,她是真心為顧曇打算。
顧曇卻有些不自在,掩飾般仰頭看了看。
蕭暄的事,崔家人剛回揚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