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天地,永遠不得向外望去的自由。
甚至於,伴隨著紫霧的突然出現,這片小小的溫床,也已經開始搖撼了。
活屍,人魔,直到紫霧,這一切,是來自上界的天罰嗎?
罰這禮崩樂壞,率獸食人的酷烈世道?
虛岩怔怔盯著那尊濕生阿修羅虛影,腦中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靜。
「大師兄!」
身側虛弘驟然一聲爆喝,如響雷炸開,將虛岩心神牽扯過來。
「我們三人禪理低微,只恐壓制不住濕生阿修羅,助不了小師弟!」
光頭大漢滿臉惶急,汗水不斷從額角留下。
「老師呢?老師沒什麼交代嗎?!」
「濕生阿修羅哪是我們能壓制的。」虛岩一臉無奈:「就算老師親至,只怕也力有未逮。」
「那我們?」
「盡人事聽天命吧。」
虛岩從袖中掏出一顆珠子,捏在手心處,又遞給虛弘、虛羽看。
「舍利子?」虛弘大吃一驚。
「師祖的舍利子,一位只差半步,便能登臨六境人仙的禪宗大德遺物。」
高胖和尚滿臉驕傲:
「是我豐山寺真真正正的鎮山之寶了,別說鍾離郡,就連隔壁雲中郡也不見得有這般佛寶!」
「原來,原來。」
虛弘鬆了口氣,這樣一顆舍利子,即便白朮觀想失敗,它也足夠將白朮從阿修羅道重新牽扯回來了。
虛弘剛想伸手去摸,就被虛岩毫不客氣打開手。
「等等,那它怎麼一動不動,沒半分動靜?」
虛弘又眼饞看了一會,突然開口質問道:
「濕生阿修羅都顯化出來了,舍利子還不鎮壓他麼?」
「不動是好事!有空多讀點書!」
虛岩一臉無奈:「佛爺懶得理你,自己去問虛羽去!」
「虛羽師兄?」
「不動的確是好事,這代表小師弟還處在觀想中,並未觀想失敗,而被勾進阿修羅道。」
虛羽微笑回應:
「若是舍利子有所動作,那么小師弟便是觀想出了錯漏,也只怕與這門觀想法無緣分了。」
「喔,喔!」虛弘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點點頭。
雙目緊閉的白朮背後,那尊皮包骨頭,面容獰惡的濕生阿修羅相愈發凝實,眼珠之中,正一點點,浮現出神采來。
高胖和尚愣愣地看著,一時反而默然無語。
他也曾修行過這門觀想法,只可惜阿修羅意一日強似一日,就連自身禪理加上舍利子,都無法再壓制,只得忍痛廢去。
但虛岩,與現在的白朮一樣,也曾見過觀想法里的風景。
那是與如今天下迥異,截然不同的繁華風景。
觀想經里的世界,是上界嗎?
他目光愈發茫然,一動不動。
到最後,虛弘突然聽見身側,虛岩幽幽傳來一聲嘆息。
……
正閉目觀想的白朮,自然聽不到身外的一番對話,也不知曉舍利子的存在。
甚至於,他的意識都是渾沌,仿佛陷入無邊漆黑。
沒有白朮,行走在無邊海疆上的,只是一頭新生的濕生阿修羅。
不知道過了多久,新生的阿修羅突然駐足在一方漆黑的崖洞上,裡面,隱隱傳來歡笑的聲音。
他茫然聽了半響,突然抬腿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