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能夠永遠的記得我,記得我不是佛蓮,不是大魔,只是……我自己而已。
雲初的心隱隱的痛著。
明明她和大魔之間,才是帶著契約的力量。
可是在這一刻,她不知道為何,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妖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有多麼的難過。
就好像,即使沒有契約力量的約束,她和妖孽,也已經能夠心有靈犀。
雲初深吸了一口氣,問黑夜:「妖孽他……還有說什麼嗎?」
黑夜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吐出四個字:「不忘初心。」
雲初再度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
她轉過身,看著船靜靜的飄蕩在海面上:「這是小白說的,他……很聽小白的話。」
隨後,雲初又笑了一下:「嗯,我們都很聽小白的話。」
眾人看著雲初的模樣,心中都有些擔心起妖孽來。
尤其是黑夜。
那天晚上,他雖然覺得妖孽的狀態有些奇怪,可是並未想太多。
大魔是不死不滅的,他覺得,妖孽在大魔的身體中,應該也不會有任何的事情。
可是現在想想那天晚上妖孽說的話,他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起來。
妖孽為什麼會突然是說這些話,難道他已經察覺到什麼?
是察覺到自己會消失,又或者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娘。」小衍握住雲初的手,沒有什麼表情的眼中,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擔心。
他不喜歡看到娘難過的神情,娘親笑起來這麼好看。
雲初緩緩的說道:「妖孽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他是那麼的樂觀愛玩的人。」
他是那麼逗比,那麼愛搞怪,可所有人都還是對他又愛又恨的人,什麼時候,竟然也會說出這麼落寞,這麼絕望的話來?
雲初完全無法想像,妖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否則為什麼突然就不見了?
「是我不好,他曾說過,好想跟我一起回到真武大陸,找一個全是凡人的世外桃源,我們大家一起生活在一起,小白念經,他睡覺,我和君美人帶孩子,大家一起就這麼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我答應過他的,可是我沒有做到對他的承諾。」
不僅沒有做到,這些日子,卻還一直忽略了妖孽。
「別這麼說。」君寒淵低聲道:「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也是身不由己。」
雲初道:「你們都不懂,我有君美人,又兩個孩子,有小天,有你們大家陪著,可是妖孽呢,他以為自己真的是朵佛蓮花,可不是,他以為他是大魔,是魔皇,依舊不是。就連那些乖乖聽他命令的那些人,也是因為把他當成冷暝,當成大魔,所以才聽他的命令,他現在被禁錮在大魔的身體中,除了我和小白,什麼都沒有。」
可小白也走了。
而她,因為最近發生的這麼多事情,也因為有大魔的存在,諸多的不便,讓她忽略了妖孽。
從前的他們是一體的,很少分開過。
可是現在……
妖孽這個傢伙,別看總是開口閉口,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樣,或許別人都會以為他是個不會傷心難過的粗神經傢伙,因為他永遠都是這麼趾高氣昂的。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妖孽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方才,在聽到黑夜說的那些話的時候,雲初就能夠猜測出妖孽的心情。
那個傢伙一定是在想——「我不是佛蓮,也變成不了大魔,那我到底是什麼?是佛蓮之心?可佛蓮是冷暝,佛蓮之心是大魔的心臟?那我是大魔嗎?可我大魔還好好的啊。那麼,我到底是什麼呢?」
一個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誰的妖孽,在每天夜裡醒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的情況下,該有多麼的孤獨?
大魔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看著雲初他們,眼眸深處,隱約有一閃而過的羨慕。
羨慕他們之間和曲懷殤的情誼。
現在妖孽有這麼多擔心他的人。
羨慕那無法被割捨的感情。
「雲初,不要太悲觀了。」
突然,一道好聽的聲音在雲初的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