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叉著腰狂笑著去刷碗了。
關毅感覺到他妹經過之後褲兜里突然一沉,心知這丫頭子又給他塞東西了,手伸進去一摸,嚯,一沓外方內圓的小袋子,一個頭尖身窄的小瓶子。
聯繫起前兩天從她那收繳的本子畫兒,不難猜是什麼東西。
這孩子,還真是費心了等會兒,她從哪買的?!
常樂芙哪能讓他逮著自己這點罪過,刷完了碗就火速離開戰場,躲進自己屋裡了。
關毅看了眼坐在座子上沒起來不知道幹啥的丁睦,咳了一聲,說:「我那什麼,你先洗?」
丁睦點點頭,仍舊低著頭,盡力平靜地走了。
關毅看著他後脖頸子通紅一片,心裡「轟」一聲燒了起來。
他偷麼把那小袋子捏出來一個角,頂上寫了一行英文字,他捏住了,看見那開頭第一個字母是「d」。
聽說過。
沒用過。
手機振動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常樂芙發過來的:「哥,我跑了八家論壇,替你尋摸了個這東西,據說好用又舒服,您要是滿意,就別再生我氣了。」
他沒忍住,笑了半天,乾脆利索地把常樂芙的號拉進了黑名單。
一碼歸一碼,她莽撞衝動的事兒不能用這個抵。
他心裡翻滾著,跑到一樓的衛生間沖了個澡,又覺得不夠冷靜,還在外頭把那個「心形」游泳池踩了一遍。
等他進臥室的時候,丁睦也洗好了,臉通紅,跟關毅說他傷口好了。
他摟住丁睦,細細地親,慢慢地吻,心裡都是憐惜,胸腔里蒸騰得都是愛。
屋內黑成一片,暗做深淵,屋外只亮了兩三點星星,連月亮都只剩下半邊臉。
月亮彎鉤似鐮,星夜柔軟如水,兩兩交織,鋪成了一張巨幕。
丁睦從窗簾露出的縫兒來看外面的天,好像看見了金星凌月,月暈裹住星星閃亮刺眼的長尾,任由那拉長的尾巴攪碎了一池星水,只剩下波光粼粼,只留住白光一片。
只是剎那間,屋外就好像亮起來,和白天一點沒差,亮得炫目,閃得耀眼,那白光像紗,似布,如絹,若水,纏住他的眼睛,繞緊他的身體,捆縛住他的理智,讓他逃不了,讓他跑不掉。
他感覺自己好似在天上,在萬米高空,空氣稀薄,近乎窒息。他感覺自己猶如身處萬丈深淵,水壓逼人,肺葉灼燙。他伸手摟住那一抔星星,他伸手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水流,他伸手攥緊那一地碎片。
地上,天上,一片白芒。
前後,左右,儘是星光。
前路漫漫,後路茫茫。
他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又覺得自己想起了什麼,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又覺得自己得到了什麼。
他無失無得,無憶無忘。
他看著那泛青的天,他吻著那發白的地,他摸著那透亮的水。
他幾乎溺死在那深水裡,他快要眼盲在那白光中。
彗星帶著長尾,直直衝著他撞過來,帶著無比的果決,狠狠地撞上他!
一片塵埃落定,白光散盡。
他終於閉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