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永扯著嗓子大聲招呼袁府的管事:「干啊!老子說過多少遍了,要乾淨水,要燒開了的涼白開,你這個賊骨頭怎麼還直接拿井水就灌?什麼?之前備的涼白開都用了?算了算了,也不用現燒了,去那邊幫著派餅子吧!」
這樣吼著,他還有功夫小聲和花啟生咬耳朵:「我說老花,咱們現在可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不趕快殺進宮裡,把那姓劉的皇帝一家子控制起來,還非要跑到這裡來玩什麼犒軍?真要怕大家久戰體力不繼,速食能量棒也是盡有,說起來我還蠻喜歡那種油炸臭豆乾口味的……」
對於好友的嗜好口味,花啟生不予置評,只是昂頭一笑:「剛才從南端門前我們安排的兄弟那裡傳來消息,甘晚棠已經率著她那裡的精銳小隊,預備從側門方向攻入皇宮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方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會和北部尉那支宮變隊伍正面迎上,讓這兩家先打個兩敗俱傷,只剩殘血,於是我們再去平亂收人頭,有什麼不好?」
「關鍵還在於,」柳葉飛在一旁插話道,「我們總要和袁家大少爺有點表示,不要讓這位用心深刻的大少爺以為我們拋下了他這個盟友玩獨走。接下來的事宜,政變之後的收尾工作,和都下那些文官的交涉事宜,沒有了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做幌子,可是很難有什麼共識的啊。」
提到都下的那些文官,畢永撇撇嘴,啐了一口唾沫:「那幫子帽子高高、腰帶寬寬的傢伙,還要和他們合作?不給我們扯後腿,就算是他們分外有心咯!說不定過不多久,就有人打包個秀秀氣氣的小姑娘,送上袁府和趙老大那裡,先唱一出『呂奉先初遇貂蟬在鳳儀亭』……嘖,貂蟬妹子這個時候,怕還不到十歲吧?趙老大真要這麼禽獸不如,你說我們是出汽油、出柴油還是出孜然粉?趙老大是該燒個五成熟還是九成熟?」
畢永滿嘴裡拿著趙亞龍當噱頭,而此刻這位早就被大槍府成員們預定了綁上火刑架待遇的大槍府之主,正和他們的結盟對象,靜坐在袁府正堂,就好像外面那一片鬧嚷之聲都不存在一樣。
史傳之上,日後一度掌握大半中原精華之地,為諸侯盟主的袁紹袁本初,這時候,也只是一個神情帶著些刻意掩飾的倨傲,看上去卻似乎很溫文的年輕人。
和對面坐著的趙亞龍一樣,兩人都是一身披掛在身,精鐵甲葉、牛皮甲襯,內里襯以繭綢、熟麻,雖說比起外間精銳敢戰士們的披掛要輕了些許,然而單就防禦來說,也算是不俗了。只要不和什麼精銳甲士的重劍重槍正面撞上,這麼一身披掛,防防一般流矢,也已經綽綽有餘。
看著袁紹一身披掛,頂盔貫甲的樣子,倒是頗有英挺威武之氣,將他仔細打量一番,趙亞龍笑道:「世兄這身裝扮,倒也像是掌軍數部、陣前廝殺的軍將了,所謂將種,豈非本初兄之謂乎?」
袁紹正不太習慣地轉動著手上鐵手套,聽著趙亞龍這樣說,也是一笑:「趙將軍過譽了,我袁家向以經學傳家,雖然子弟也勤習射御之藝,又怎能和趙將軍這樣的典兵重將相比?」
對於袁紹這樣謙辭,趙亞龍這從來健談的角色可是很有免疫力,擺一擺手,袁紹也就知趣不提,靜聽著趙亞龍說話:「再等一刻,世兄就隨我等向宮中衝殺,此役事關漢家社稷興亡存續,世兄務必謹慎。事成之後,你我未嘗不難到當年商相傅說地步,為這大漢再延二百年氣數!」
此刻室內無人,趙亞龍便徑自以傅說相比。而傅說可是有商一朝,生前廢立商王,死後入祀太廟且還不是配享地位的強者。比起霍光梁冀之流身死族滅的權臣,這境界不知高了多少倍。這話說出來,這正堂里一對陰謀家的氣味,就再也遮不住了。
袁紹也是大笑,向著趙亞龍撫掌道:「趙兄趙兄,都到了此刻,怎麼還以世兄相稱,你我相處一場,共謀如此大事,可謂生死相托的異性兄弟矣。即便直呼紹之表字,又有什麼關係?」
對於袁紹如此刻意的示好,趙亞龍也只淡淡一笑:「世兄說哪裡話來?待得大事底定,這天下還不是得由世兄來展布班班大才?至於趙某人,能執掌舊部,衛戍帝都,於願已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