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如果你回不來呢?」
軒一摸了摸鼻子笑道:「這個麼,那就別給我姐糟蹋了,這錢你給我立個碑,給我澆上半瓶酒,我鼻子靈,你少澆一滴我都聞得出。」
達叔點頭,然後再問:「碑上寫什麼呢?」
軒一大笑:「您就寫蠢貨之墓好了。」
這樣說著,少年轉身向著星城的方向走去,達叔抓過桌上的鈔票放入懷中,看著少年的背影,然後張開了手掌。
一枚黃澄澄金燦燦的錢幣停留在老人的掌心,老人用兩根手指夾住放在陽光下,剛好蓋住少年的背影,他看著金幣上面那位頭戴皇冠清麗難當的少女,不由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願永耀至尊保佑你,孩子。」
……
……
當軒一離開集市的時候,全身上下只剩下三枚硬幣,只是它們非但不是金的,更不是銀的,甚至連銅的都不是。
少年取出一枚硬幣,扣在拇指指甲蓋上,一邊走一邊將其高高彈起,直到十數米之上的高空,然後任其在空中自由下落,當它在眼前飛快旋轉的那一剎那一把抓住,輕捷地就好像久經訓練的猿猴。少年輕輕張開手掌,露出其中清雋男子的頭像,然後微微一笑,再將硬幣拋出。
如是反覆,當軒一走到站牌處的時候,他已經拋擲了四十二次硬幣。
而他得到正面的次數,同樣是四十二次。
軒一付出兩枚硬幣,登上了前往星城的班車,只是早早已經沒有了座位,少年面無表情地抓著高處垂下的吊環,隨著搖搖晃晃的車身,同著車裡的所有人一起,看著窗外的風景,前往那座龐大地宛如巨獸的城市。
眾星之城。
班車前沒有馬,甚至沒有任何拉車的馱獸,它只有四個輪子,可是那些輪子卻可以自行轉動,幾乎班車上的每個人都對這種憑空而行的鋼鐵巨獸習以為常,唯有軒一不這樣認為。相反,儘管他曾經無數次搭乘過這種工具,可是沒有一次不為其精妙的造物所震撼。
班車駛過河流,村落與麥田,一路上有無數好奇的面孔朝車上張望,軒一隻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中海,臉上淡漠地看不出表情。
最終班車駛入那堵高不可攀的城牆,進入了巨獸的口中,然後停下。
軒一同那些乘客一起下車,手心握著那枚碩果僅存的硬幣,抬頭看了看天空,只可惜原本在城外如碧玉洗過一般的天空此刻被高聳的大廈一點點割裂,不時有黑色的大鳥從大廈的頂端滑越,卻再不見落下。
軒一在街道中熟練地穿行,最終走入了一家破敗的澡堂,交出那枚硬幣,他便獲得了一把連著小木牌的鑰匙,少年走進澡堂,脫去了身上的全部衣物,然後在熱水中浸泡許久之後起身,雖然他全身已經足夠乾淨,但是少年依然搓洗地非常認真,好像搓下來的每一粒泥垢都能夠換到等重的黃金。
當軒一終於確認自己真的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味道之後,他才從澡堂中走出,然後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另一扇小門。
裡面是一套整整齊齊疊放在那裡的黑色制服,一頂銀色的假髮與一對銀色的美瞳,還有一雙質地精良的皮鞋,皮鞋旁邊是兩張黑色的卡片。
當軒一走出澡堂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是之前靦腆土氣的鄉野少年,發色與眼眸皆被掩蓋,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炬,路上那些行人甚至極少有敢和他對視的存在。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是星守郡暗部的執行專員。
……
……
「路上沒人認出來吧。」面前白衣銀髮的大叔搓著手問道。
「您手藝不錯。」軒一言簡意賅。
大叔此時的相貌與易容之後的軒一相若,都是白銀色澤的髮絲與眸眼,只是這非年老所致,也並非喬裝易容。
而是生來如此。
「哎,你是咱部唯一一個低血統的成員,受委屈了。」大叔嘆了口氣說道:「什麼時候那群高高在上的傢伙才會願意低頭看看我們啊。」
軒一沒有說話。
大叔是個好人,但是自己卻不想給他添麻煩,而且有一點這位大叔說錯了。
暗部執行司的賤民專員,其實並不僅僅只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