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天沒有喊出那個稱謂,哪怕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依舊沒有喊出口;
他對這個人的認知,大多數來自鄭凡的描述。
而對於天天而言,「父親」這個稱謂,早就有人了。
是他陪著他玩,是他每次出征回來甲冑都來不及先脫就要先抱一抱自己,是他喜歡用鬍子刺癢自己的臉,是他無論任何時候,目光看向自己時,總是帶著發自內心的柔和笑容;
太子每次喊他,都是叫「乾爹」;
但天天每次都喊的是「父親」或者「爹」。
太子是有親爹的,否則他就不是太子;
天天也是有親爹的,因為他頭上還有一個「世子」的頭銜。
他是靖南王世子,而不是平西王世子。
但在他的心裡,自己是有父親的,那個父親沒有遠走西方,那個父親一直就在自己身邊陪伴著自己。
所以,
在看見這個所謂的「親父」時,
天天喉嚨里有些沙啞,但到底沒能咬出那個稱謂,而是指了指先前的方向,
道;
「她……母……母親……她……母親……去救,去救她,去救她!」
比起對「父親」這個稱呼的難以啟齒,「母親」這個稱謂,倒是能夠說出來。
倒不是說自己三個「娘」對自己不好,而是「母親」這個詞的含義,真的是不一樣的。
白髮的男子沒有去往天天所指的那邊,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母親……在那邊……在那邊……救她……救她!」
天天還在喊著,
他認為這個男人,應該去救人。
但這個男人,最終走去了遠方。
似乎那裡,傳來了金戈鐵馬之音,有萬千虎賁正在廝殺,
一遍又一遍地高呼著:
「王爺萬勝!大燕萬勝!」
「王爺萬勝!大燕萬勝!」
而在另一邊,女人悽厲的慘叫聲,不斷地傳來。
兩種聲音,以天天為圓心,交織著。
天天就很木訥地站在那裡;
不解的情緒,開始不斷地充斥著他的內心;
隨之而來的,還有憤怒。
他看見一面面黑龍旗幟在自己面前飛舞下來,每一面旗幟上,都是血跡斑斑,而那些血跡,是自己母親的。
到後來,
他看見那個男人,抱著一面黑龍旗,又一次出現在了前方,那個男人跪伏在那裡,甲冑破損不堪,應該是剛剛經歷了極為慘烈的廝殺。
他死了,
他至死,都抱著那面旗幟。
這一刻,
天天的神情開始扭曲,
理所應當的憤怒,似乎在此時出現了卡頓。
黑龍旗,
那個人,
那個抱著旗幟的男子,其身影,正在不斷地切換,前一刻,是那個男人,後一刻,則是鄭凡。
而天天的神情,也在因此不斷地變化著。
但似乎有一種力量,在這個夢境裡,不斷地推動著一切事物向前。
「嗡!」
剎那間,
天天感知到了一種怨念,一種可怕的怨念,可這怨念,並未影響到自己。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
你很憤怒,你很怨恨,但同時,你又很清醒;
情緒,似乎成了一種身體上的外在傷痛,而不再是能夠讓你內心可以共鳴而起的呼應。
「你恨麼?」
一道聲音傳來,開始詢問。
「我不恨……」天天在心裡回答。
然而,他的聲音,卻發出的是:「我恨!」
「你想毀滅它麼?」
「為什麼……」
「想!」
一道道光影,自天天面前飛掠過去,他似乎看見了很多人,又像是經歷了很多事,但一切的一切,走得都太快了,根本就來不及分辨個清楚。
「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天天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