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敬容不常放衛善回家,也是因著衛府里沒有一個女主人,管事再周到,她也不放心,自衛善早起要吃的細粥,到她夜裡要泡的香湯,事事都要操心,衛善回來才幾日,宮裡賜了許多回東西下來,還有一箱子才裁的紗衫,給她四月初四這一天要換的。
這般不放心,大節里也一樣要把她送回家去,清明祭祖這樣的大事她總得在場,衛善上輩子就不曾管過事,可她既開了一回口要改屋子,便讓衛管事知道自家這個姑娘是有主意的人,事事都要拿來問她一回。
衛善回想著前世樣子,讓開了祠堂幾扇門,家裡統共只有這麼幾個人,叔叔怕是來不及回家了,大哥二哥和她,三個人也不分男女,依次排開,在拜褥上跪下,給祖先磕頭。
衛家祖父的畫像就掛在正堂中,紅蟒衣玉腰帶,祖母也是一樣穿著一品命婦的鸞錦冠服手握玉軸,兩邊還掛了幾軸小像,祖父祖母在業州還在舊墳在,這幾個人都只有衣冠冢。
就是業州那一戰,衛家人折了大半進去。
衛善衛修早都不記得了,衛平卻還能記得,可當時太小,只記得是怎麼奔逃的,父親的親信護衛護著姑姑妹妹和他們兄弟兩個,跟難民們一同逃出城去。
等到正元帝領著人馬從青州趕回來救援,業州早已經城破,正元帝收攏了餘下的兵士,衛家餘下的三萬人馬和他在青州徵招的五萬人馬合成了大軍,當時攻打業州的是甘州周師良,前些年也已經降了大業,正元帝把他調離甘州,這件舊事哪裡還有人提。
衛家是家祭,除了家祭之外,陛下總要賜下東西來,祭奠衛璧衛敬禹衛敬舜,皇帝的東西才到,各家也有東西送來。
袁禮賢胡成玉一向跟著正元帝,同衛家是沒有多少交情的,送了祭品來的反而是魏家,兩家一家在街這頭,一家在街那頭,都是大宅,隔街相望,平日卻從來都不來往,只有清明這一天,魏寬會讓人送幾疊紙過來。
在外頭是絕不肯承認是對衛家有什麼別的意思,只說兒子讀了衛敬禹的書,也算是半個師傅,別看他是粗人,也得講道理,敬師還是知道的,這才送上幾疊元寶幾扎花樓,叫衛家人一併燒了。
別個問他兒子一樣讀書怎麼從不肯祭孔子洐聖公,魏寬兩隻牛眼一瞪,就差吹他的大鬍子,張口就把一干文臣都給罵了進去:「誰他娘愛吃冷豬肉,你愛吃你吃,干老子屁事。」
衛善還是頭一回知道魏家給自己家送過東西,魏家後來如何,她已經不記得了,要是活著,說不定能還能給衛家燒燒紙,倒是正兒八經的香火情了。
衛善自春日宴之後還沒見過魏人秀,別家送了東西來,也不能讓人空手回去,衛善吩咐道:「家裡的有做好的桃花細粥,飛燕乳餅,裝兩盒子當謝禮,總不能年年都白拿人家的紙。」
衛修攔了她:「送過,不收。」
衛管事也不是不懂得道理的人,大戶人家那些交道,衛家在業州的時候就常辦,哪裡會疏忽,可魏家也不是一般人,好好送禮上門去,就能被人給扔出來。
衛善想得一回,吩咐沉香:「你去我屋裡,把那隻風箏尋出來,再拿一盒茉莉宮粉兩色胭脂,連著點心一道就說是我送給魏家姑娘的。」
除開魏家也有舊部曲送東西來,這些衛善全不知道,等禮單一樣樣送到她面前了,她才知道原來衛家還這許多舊人在。
衛善有些吃驚,心裡更信哥哥衛平當時走脫必是逃走了,想到總算還有一個衛家人在,竟眼眶一酸,跟著又掐自己一把,如今一家俱在,以後也必是一家俱在的。
她問起衛管事回禮怎麼辦,原來沒有女主人,衛家只能幹巴巴的回些點心吃食再加兩罈子酒,既衛善開了口,她又肯管這事兒,便打著她的旗號,說是家裡由公主打理,回些妝花緞子胭脂水粉去。
衛管事心裡自有一本帳,只原來無處施展,再沒有一窩男人還給別家的女眷送些緞料的,既衛善在,他便細細說了,這些人家,誰家有女兒的,誰家有夫人的,誰家還有老母在堂的。
衛家庫里好東西很多,山參藥材不必說,緞子頭面更加多,挑貴重的藥材,鮮亮的花緞,給合適的人回禮。
東西雖小,越是精心就越是看重,衛善旁的還拿不起來,可年節里看衛敬容賜東西卻是看了好幾
18.清明(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