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跪在榻前,結香進來回稟:「娘娘,翠桐領著思恩公家的姑娘來了。」
結香一句話打了幾個結,趙太后的嫂嫂連著生了一串兒,兩個兒子討了媳婦又生了一串兒,這個趙秀兒就是是趙太后嫂嫂最小的女兒。
趙秀兒身上已經換了打扮,她本就生得秀氣,一身青綠珠扣柳葉春衫,頭上兩隻斜插碧玉珍珠簪,倒把她容貌秀麗處襯了出來,走出去也有些像公侯府里的姑娘了。
衛善一看就知道是姑姑的手筆,她不開口,趙太后也想不著要替趙秀兒置辦這些合她身份的衣裳,心中暗嘆,姑姑心裡分明已經明白過來了,怎麼依舊還要做這些事。
趙秀兒進來就縮著脖子,衛敬容待她是很親切的,越是親切她就越是紅了眼圈,坐著絞了半天衣帶子道:「表嫂,我想回家。」
正元帝不想納她,她也不想嫁給正元帝。
趙秀兒一直跟在趙太后身邊,見著這位表哥唬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再沒想到表哥生得這個模樣,頭一回見他就失手砸了茶盞。
正元帝生就一雙虎目,拿眼一瞪把趙秀兒嚇得縮在一邊,這哪裡是嫁給皇帝,分明是嫁給了惡漢,這幾天翠桐翠縷兩個又時常在她耳邊說她已經是公侯小姐了,滿眼能挑的年青才俊,她的身份嫁出去就是正頭娘子,要用八人大轎抬,穿大紅喜服。
衛善一見她來,就知道那兩朵金花沒白給,翠桐翠縷也到了要放出宮的年紀,都是前朝的宮人,侍候趙太后不過三四年,趙太后又從來小氣,手緊得很,要是姑姑不那么正,早就把壽康宮都捏在手裡了。
衛敬容一怔之後立即回神:「這是怎的?可是有誰侍候的不好?若有不好的,你只管告訴我。」
趙秀兒更要落淚:「表嫂送我家去罷,我想回去了。」一張臉憋得通紅,半天才擠了一句:「我……我沒想著要當娘娘。」
宮裡的娘娘都是神仙妃子,她往楊妃身上瞧過一眼,便知道自己是怎麼也比不得的,聽說還要選采女進宮來,全天下漂亮的女子都要進宮,可那是命苦,似她這樣天生好命的怎麼非得進宮。
趙秀兒越聽越是,娘每每進宮便說家裡又得了多少珠寶田地,親爹又得了什麼官職,她越是聽,越是覺得自己當公侯府的千金小姐,宮裡規矩這樣多,翠桐不重樣的能說一上午。
衛敬容一聽,順水推舟,臉上更顯得親切:「這本就是母親的想頭,也沒人非得留著你,你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有我替你作主。」
趙秀兒很好哄,得了這句話,衛敬容又送了些首飾綢絹,又收拾了兩盒雪花片金乳酥給她,讓翠桐還領她回去,她來這兒說了什麼求了什麼,翠桐自然也會一一告訴趙太后。
衛善忍笑吃茶,等人一走,衛敬容便沉下臉來,讓宮人都退出去,眼睛嚴厲的盯著衛善:「你自己說,你做了什麼?」
衛善手上托著茶盞,茫然看著姑姑,衛敬容看她小臉雪白,眉長如畫,眼底一片疑惑,伸手就把她摟在懷裡,口氣也軟了下來:「怎可弄這些小機巧!」
知道侄女這是在心疼她,裝病躲懶也還罷了,收買翠桐翠縷實太過了,可不能從此就鑽到這些小道算計中去,日子一長便失了德行:「你一向是個心正身正的孩子,萬不能陷於小巧。」
衛善看向姑姑,見她滿面慈和之色,一隻手撫在自家頭上,輕輕拍哄,大有寬慰之意,姑姑說的道理,上輩子她聽過,也照著做了,可結果又如何?
「我不服氣!」衛善忽地掙開她的懷抱,身子發抖就要落淚,想到受的那些委屈,除了在姑姑面前哭還能在誰面前哭:「姑姑這樣辛苦,可在祖母那裡動輒得咎,橫也不是豎也不是,楊娘娘就是個空好看的,無事有她,有事絕沒有她,里里外外都是姑姑打點,累得病了,還不許人說,要是當這樣的賢德人,聖人也早都委屈死了。」
她一面說一面流淚,醒來之後從未哭過,這還是頭一回,衛敬容大驚,伸手要把她摟到懷裡來,拍她兩下,衛善孩子一般大聲抽泣,衛敬容摟著她搖晃兩下,眼圈泛紅,面上帶笑:「善兒大了,能見不平事,可不能生不平意,為人立身難道是做給旁人看的。」
她伸手替衛善解了騎裝小帽,把散開的幾條小辮子辮成一條長辮子,這麼一看她又像個孩子:「我出嫁時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