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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著說話, 略坐得會兒,就有下人引著袁家人過來, 袁家一門都有才名,袁慕之更是詩書畫三絕, 這兄妹三個一走出來, 個個都是目下無塵的高潔模樣,只怕都是啃書頁長大的。
衛善一眼先瞧見了袁含之, 袁相的小兒子,長子袁慕之至死也不肯承認自家有謀反之心, 在詔獄之中被折磨至死,而袁含之卻生生硬扛了下來,關了三年,直到秦昭替袁家平反。
下過詔獄,又是謀反大罪,受了什麼樣的折磨衛善可以想見, 此時袁含之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 渾身書香,青竹也似, 看他模樣, 更不知他是怎麼忍受下來。
等袁家昭雪,袁含之一身傷病回了龍門山, 把袁禮賢這些年來與各地官員互通的書信集成文集, 刊印成冊, 取了一個《碎骨集》的名頭,公道正義自在人心。
雖下了禁令,可當時朝廷自顧不暇,也無人去仔細定袁含之的罪,又改了個《袁崇禮文集》的名字,繼續流傳。
男有《碎骨》女有《斷腸》,此君負臣心,夫負妻心,亘古之傷心語也。
衛善跟著便想到碧微,碧微嬌滴滴一個女子,又是怎麼能捨身飼敵十年之久的呢?她再看袁含之時,目光中便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袁家三個行事有別於楊家魏家,一樣是國公府出身的,可衛善身上有公主封號,三人見著衛善先要行禮,衛善趕緊擺手,側身不受。
衛善有些不敢看袁妙之,家裡獲了罪,男子關在獄中受刑,女子卻被發到教坊司去,前朝大臣的妻女就有受盡□□而死的,千金嬌女發往教坊司,天還沒亮人就已經冷了。
楊思召還拿這個嚇唬過她,想迫得衛善就範,當時她就是以袁妙之為例的,袁妙之沒等到邁入教坊,她是咬舌而死的。
衛善不曾抬眼去看,耳朵里卻湧入一管跳珠落泉似的聲音:「這對聯寫得極妙。」
她這才抬頭,只看見袁妙之一張側面,她單論長相還不如楊寶盈姐妹,可一雙妙目好似一泉清泓,眉目間自有一股清氣,抬目去看對聯,手指跟著虛動,似在學字體,兩句寫完了,才看向衛善,對她點一點頭。
衛善笑了,魏人秀是憨,袁妙之竟是痴,衛善本來就是生得很面善的姑娘,一笑開來袁妙之也跟著露出幾分笑意,夸道:「靜亭公的字真是好,你一定也寫得很好。」
衛善伸手撓了撓了臉,秦昭忍住笑意,衛善很有些聰明勁,書畫都能仿個皮毛,可真要細品,不下苦功是寫不出來的,剛想替她打圓場,就聽見她自己說道:「我哥哥寫得好,我不行,以後也要下功夫。」
把爹娘這點東西都給丟了,要撿起來,別人說起她是衛敬禹的女兒,她卻連一筆字都學不像,實在有些丟臉。
衛善大方承認了,袁妙之聲音依舊冷清:「那也很好了,你要習字,總比別人見得多些。」家學淵源更強家中廣廈良田。
她口吻並不客氣,秦昭側身看看衛善,怕她臉上掛不住,出聲回護她:「善兒這樣聰明,真下起功夫來,定比我寫得好。」
魏人秀剪了一盤花來,這話便岔了過去,衛善卻沒生氣,還挑了一朵送到袁妙之手裡,白芍正好配她梅子青色的一身衣裙。
有女眷在,袁慕之袁含之兩個都立在亭外,秦昭說上兩句也到亭外去,邀了他們往靶場去看射箭,留幾個姑娘在此一道賞花。
魏人秀當著袁妙之更不敢開口了,就怕自己有說的不對地方叫她恥笑,可三人坐著不說話卻也古怪,於是便問衛善:「你怎麼知道進城門的稅收的?」
衛善笑起來:「我看了胡大人的奏疏,裡頭寫了這些。」是一年的財務奏報,以肉來算,一年裡城中收了多少肉稅,便能算出今歲城中吃了多少頭豬,較之去歲是多了還是少了,城中人口又添了幾戶,其餘菜蔬新果又有多少。
&樣細的事也要報給陛下知道?」魏人秀不解,連袁妙之也不知道,她頗覺得意外,看了衛善一眼。
袁妙之讀書便只在詩文上下功夫,叫四歲能詩,六歲能文,後來又專攻書畫花鳥,通身才氣,可這些俗務便是她不懂的了。
衛善略知道皮毛,手指頭沾著茶水畫了一座城,什麼人從什麼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