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小順子去收羅些話本來,給郡主解解悶兒。」
衛善確是記著身邊有識字的太監,只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了,內官走動起來比宮人要方便的多,穿著灰衣也不顯眼,衛善想到那個要打楊思召一頓的主意:「你明兒叫小順子來,我有事吩咐他。」
這事兒得速辦,不能等到太后回來,衛善趴在浴桶里,素箏拿軟巾替她擦背,才要誇她肌膚晶瑩,烏髮生光,就聽見衛善道:「你明兒再翻一匹黑紗出來,再去要幾卷金線,我要替祖母繡經書。」
衛善對趙太后的印象倒還深刻,太子身亡,趙太后便一病不起,又從楊家趙家那兒聽了許多挑唆的話,一門心思認準了害死她大孫子的就是皇后,在正元帝跟著沒少說話,她人病著又從來糊塗,她的話正元帝當時是不信的。
等到夫妻之間嫌隙日深,這些都是指謫姑姑的話柄,衛善把舊事翻一翻,心裡也自覺得衛家倒這樣的霉不是全無來由,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那便把這些都填平填實了。
一個指令比一個指令古怪,郡主原來躲著太后還不及,怎麼倒要湊上去,素箏越發吃不准她這是打什麼主意,只得應是,總歸是玩樂,原來是盪鞦韆打雙陸,如今換一個玩法罷了。
衛善只覺頭頂上用髮絲懸著利劍,一時不慎就要掉落下來,這些事她在小瀛台里也曾想過,可那時朝不保夕,只此時此刻方能想得更明白。
臨入睡還心神難寧,夜裡又發起噩夢來,夢見火從御街燒了過來,她拉著碧微想跑,卻怎麼也扯不動她,身子越來越重,急得哭喊。
衛善被噩夢驚醒,眼睛一睜,原來是秦昰睡歪了,兩條腿就壓在她胸口,沉香一隻手撐著頭在帳外打瞌睡。
她把秦昰拖到枕頭上,秦昰還伸著兩隻胳膊,趴腳睡著,衛善靈光一現,秦顯是太后的孫子,秦昰也一樣是孫子,帶著他去叩太后的門,太后看她是衛家人心頭不爽,看秦昰總是親孫。
她低頭親了秦昰肥嘟嘟的臉頰一口,秦昰打著小呼嚕,衛善握住他的小手,替秦昰把被子掖好。
第二日衛善早早起來,素箏替衛善梳頭,沉香把小順子叫了來,小順子跪在珠簾外,衛善讓冰蟾把珠簾撩起來,看小順子人生得機靈,吩咐他道:「你去把袁相的奏疏抄來,再去金吾衛問問二哥是什麼時候當值,楊思召又是在哪兒當值,抄書不必瞞著,旁的別讓人知道。」
小順子退出去,素箏冰蟾兩個面面相覷,素箏到底大些,先問道:「郡主這是要做什麼?」抄書也還罷了,郡主一向不喜楊思召,怎麼還特意問他。
衛善若不說,素箏怕是要去告訴姑姑的,於是她笑一笑:「他昨兒得罪我了,我要想法子捉弄他一回,你們一個個口緊著些,不許叫姑姑知道。」
什麼能報什麼不能報,也得慢慢教給她們,衛善身邊用慣了的是蘭舟碧舸初晴小鸞,此時都還未到她身邊來,素箏幾個算是小時候的玩伴,挑到她身邊來,就是哄著她玩的,難免有些不得用,她的話也不肯十分聽,不威儀些,總要漏給姑姑知道。
落瓊捧了托盤起來,說是娘娘剛剛賞賜下的,抖開一看是件新宮衫,就是杏花紅的,她昨天隨口一句喜歡,今天就送到眼前來了。
衛善一時起意,換上新衫,怎麼嬌嫩怎麼打扮,挽了一對兒金玉鐲子,梳了個垂雙丫頭,領著睡眼惺秦昰到正殿請安。
聽衛敬容預備太后回來迎接的禮儀,趙太后一回去就是大半年,春暉殿中要添設東西重鋪錦帳,旁的還罷了,衛敬容又道:「殿中青麥果蔬可都按時種下了?」
趙太后一直沒改掉習慣,到哪兒都要開三分地,走的時候還特意吩咐了,要把這塊地給養好,她回來可是要看的。
正元帝也知道親娘這個習慣,哈哈一笑,吃了一碗麵片湯,擱下碗道:「還是娘做這個有味,拿雞湯鴨湯都遠不如。」
這話衛善不以為然,不過是貧時吃什麼都更香,此時肚裡不缺油水,龍肝鳳膽都差著味兒,小瀛台幸好是湖中島,裡頭養著活魚,這活魚就是肉食,衛善旁的不會,鮮切魚膾只怕無人勝過她。
她一個眼色使給素箏,素箏還沒回過味來,沉香已經笑著湊趣兒:「郡主昨兒夜裡急巴巴的吩咐咱們,要一匹素黑紗來,同金線一道要親手繡佛經獻給太后娘娘呢
95.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