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熬鷹人,也一樣能把鷹訓出來。可一隻麻雀被系住了腳,竟不肯吃食,望著廊外檐上夥伴吱喳不住,力竭而亡。
她那麼丁點兒大的人,哭得傷心極了,要下人把廊下掛著的金籠子通通打開,把裡頭的鳥兒都放出去。
那些金絲銀鵲都是家養,離了籠子哪裡能活,在外頭飛上一圈,又落到欄杆上,她卻不懂,在廊下繞來繞去,想把它們都趕飛。
噁心易斷,善心難修,她跟她的名字一樣,上羊下口,羊嘴裡說的話,除了咩咩叫,還能有什麼。
秦昭想到舊事笑了起來,衛善卻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麼,她早就忘了自己跟秦昭還有那麼親近的時候。
廊廡邊種了一排花樹,此時粉杏碧桃開得正好,衛善便走走停停,剪下開得最好的花枝要帶給姑姑。
她每一停頓,秦昭也跟著停下腳步等她,還饒有興致的替她挑花:「這一支開得好,給你回去插在玉瓶里。」
兩人快行到丹鳳殿宮門口,秦昭這才對抱了滿懷粉杏花的衛善說道:「善兒要是有什麼委屈,不能告訴你哥哥就告訴我,我替你出氣,我的法子,保管比子厚有用。」
他看著極端方俊雅,開口竟說出這般話來,衛善抱著滿懷的花枝,瞧了他一眼,知道就算他以後是登了帝位的,此時也並無爭奪之心,若不是世事變幻,也不會把他一步一步推到御座上去。
可既能登上御座徹底翻盤,智謀心機缺一不可,大事不能求他,小事倒能張張口,她想打楊思召的主意一直沒有變過,只恨身邊無人,當下扯住秦昭的袖子:「那你替我打楊思召一頓。」
秦昭跟楊家一直不睦,秦昱上位之後,楊家還跟秦昭起過爭執,那時衛善是新婦,嫁進楊家,跟外頭還沒斷了消息,也曾聽過一句半句,說是楊雲越挑唆著秦昱削藩,連衛善都知道,這是逼秦昭反了秦昱,可秦昱一直都害怕他,思前想後,竟然應了。
秦昭手上有兵權又有人望,竟指望他乖乖交出封地,到京城來當王爺,衛善那時候渴盼哥哥出逃是逃去了中州,兩人又在一起,造反就造反了。
秦昭沒想到她提的竟然是這個,想了一刻才想起楊思召是誰來,忠義侯家的小兒子,一口答應:「這有什麼難的,你等著看就是。」
衛善微微吃驚,她沒成想秦昭會一口答應下來,試探著又加了一句:「能不能擼了他的差事。」
秦昭訝異的瞧她一眼,倒不知道她這麼厭惡楊思召,楊家那兩個輕易也不往他跟前湊,他們時常同秦昱玩在一起,而他和太子肩上早就有了差事,哪裡會跟孩子們胡混。
衛善怕他不肯,捏著他袖子的手指頭緊一緊,想紅紅眼圈的,卻怎麼也紅不起來,只好垂下眼帘:「他一見著我,便說混帳話,我要是能自己打他……」
「當真?」秦昭忽然問道,他本來生得劍眉薄唇,放緩神色很是溫雅俊秀,可只略蹙眉頭,神態便大不相同。
衛善被他打斷,把低頭裝委屈給忘了,楊思召雖此時沒敢說,後來說得卻不少,她抿了嘴巴不肯再求,誰知秦昭卻伸出手,從她懷中花枝上摘下兩三朵粉杏,替她簪在頭上,衛善今日穿得素,簪兩朵粉杏襯得粉唇烏髮,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秦昭指節拂過髮絲,同她允諾:「哥哥知道了。」
他聲音極低,很是篤定的樣子,兩人還往前去,繞過廊廡時低聲道:「斷一條腿,也就不能當差了。」
一面說一面拿眼看著衛善,想看她是不是心軟,誰知衛善臉上浮現笑意,眉毛笑成兩彎:「好,那我等著了。」
衛敬容早知道養子要來,卻沒想他會跟侄女一併過來,殿中已經擺了十七八隻箱子,俱是秦昭叫人送來的,是他在前朝宰相身上搜刮來的,挑出這些來,專門獻給衛敬容。
「你們怎麼一道來了。」她才說完,秦昰便奔過來,張手又要衛善抱,先被秦昭一把抱了起來。
秦昰咯咯笑起來,一把摟住了哥哥的脖子,他還不知道分別,只知道全是哥哥,這樣抱他,就是能撒嬌的。
衛敬容笑容滿面,伸手替兒子拉一拉外衫,問秦昭道:「可去瞧過大監了?」
她把一把細軟青絲挽在腦後,褪去金銀飾物,面上只撲了一層薄薄的茉莉宮粉,眉也淡唇也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