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丹陽公主兄妹的死訊傳開,最受震撼的人,莫過于衡陽公主了。
「母妃,我已經連著幾日都沒睡安穩了。」
在親娘面前,衡陽公主無需遮掩自己的恐慌害怕,聲音輕顫不已:「一閉上眼,我就會想到二弟三妹死不瞑目的樣子。母妃,我真的害怕。」
李側太妃何嘗不怕?
她將瑟縮的衡陽公主摟進懷裡,低聲哭道:「我也做了幾夜的噩夢。這些年,丹陽一直養在我的寢宮裡。我自問對她照顧也算上心。」
「可是,這孩子就是和我不貼心。我根本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顧莞寧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人。
必然是蕭啟兄妹犯下不容原諒的大錯!
可是,丹陽公主明明每日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寢宮裡,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做下錯事?
李側太妃這幾日思來想去,想的頭昏腦漲,也沒想出個究竟。告病倒也不全是裝出來的。
衡陽公主目中滿是驚懼,低聲道:「皇嫂殺了他們,皇兄就這麼便聽之任之不管嗎?」
顧莞寧今日能殺蕭啟兄妹,他日若她犯了錯,顧莞寧會不會也對她痛下殺手?一想到這些,衡陽公主便不寒而慄。
想起這幾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暗暗後怕。
她怎麼敢自恃公主身份,便對顧莞寧有所輕慢?
她怎麼能為了李家的事,大喇喇地進宮求情?
萬一顧莞寧記恨在心,以後和她算「總賬」怎麼辦?
想想景陽宮裡「瘋了」的王皇后,想想景秀宮裡「養病」多年的孫賢妃,還有被逼出宮到藩地養老的竇淑妃……和顧莞寧作對的,哪有一個是好下場?
衡陽公主和李側太妃抱頭而哭。
哭了許久,李側太妃才用袖子擦了眼淚,又用手為衡陽公主擦拭淚痕:「衡陽,別哭了。」
「我們母女兩個安然活了這麼多年,以後也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只是,你一定要記下,絕不能驕矜大意,更不能輕易得罪你皇嫂。丹陽的下場你也看見了……」
衡陽公主哽咽著點頭:「母妃放心,我以後自會小心。」
……
波濤暗涌流言紛擾中,椒房殿裡的顧皇后依舊泰然自若,穩坐中宮。
小皇子還小,雖有乳娘照顧,也要耗去她的不少心思。還有大半時間要待在福寧殿守在蕭詡身邊,無暇顧及宮務。
好在十歲的阿嬌已經頗有其母風範,打理起宮務來有模有樣。
顧莞寧也存了鍛煉阿嬌的心思,便將大半宮務交到了阿嬌手中,再有傅妍林茹雪幫忙,自不會出什麼紕漏。
錢大夫和徐滄俱住在福寧殿裡,每日研究如何給蕭詡治病。徐滄醫術精妙,錢大夫也不遑多讓,更兼之有了具體的方向,不再像原來那般茫然無頭緒。
半個月過去,蕭詡的病症未見好轉,卻也未再惡化。雖躺在床榻上,身體倒是調養得不錯,瘦削的臉孔也有了血色。
顧莞寧看在眼裡,也覺得十分欣慰。
「阿寧,你這些日子瘦了許多。」
蕭詡注視著顧莞寧清瘦的臉孔,目中露出憐惜:「你生小四傷了元氣,本該諸事不管,安心將養。現在卻不得清閒,整日為我操心忙碌。我實在於心難忍。」
顧莞寧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不忍心,便早日好起來。」
蕭詡笑著嗯了一聲,目光靜靜地落在顧莞寧的臉上。
一旁的小貴子沖眾內侍使了個眼色,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寢室里只剩帝後兩人。
顧莞寧輕輕依偎在蕭詡身側,蕭詡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低聲問道:「我已命傅卓代我下了一道密旨給舅兄,命他全力搜尋蕭睿和吐蕃國師的下落,並將他們活捉回京。」
活捉比刺殺更難。
如今邊軍正和吐蕃在交戰,正是風聲鶴唳彼此戒備提防之際,在這樣的情形下,想潛入吐蕃陣營中活捉吐蕃國師和蕭睿師徒,談何容易?
蕭詡故作輕鬆,不過是為了寬慰顧莞寧罷了。
顧莞寧將心頭那一點苦澀壓了下去,低聲說道:「此事急不得。你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