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隻黑色大鷹飛來,腳爪抓著一隻野雞。它收了翅膀,輕輕地擦過那隻黑色大鷹的頸項。穆雪心中一動,黑色大鷹帶來了它的伴侶,飛在雲端的它不再寂寞,她伸開雙臂將兩隻鷹摟住,眼裡,有淚光閃了一閃。
孩子在肚子裡翻了個身,踢得穆雪一陣哆嗦。望著茫茫的夜空,淚水,再也忍不住,寒冷的暗夜裡,穆雪一任淚水緩緩地流下來,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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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飛一路哼哼嘰嘰哼著牧羊曲,一會兒踉踉蹌蹌轉著圈兒,一會兒飄飄忽忽走得飛快。喬飛個子大,酒量卻不大,酒往上涌,燥熱難當,他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呃,隨手扔掉了貂皮斗篷。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兒,也不知走了有多遠,喬飛睜大了醉意朦朧的眼,始終找不到自己的軍帳,嘴裡嘰哩咕嚕地咒罵,烈酒在他體內燃燒,他索性敞開皮襖,仰起脖子,用吼叫似的低音唱起歌來:
「在那古老的草原上,有一匹野馬孤獨奔放,它像銀色的旋風,它像耀眼的電光,飛馳在草地與山林,消失在太陽升起的地方……」
喬飛酒喝多了,歌還沒唱跑調,也沒唱錯詞,「啊哈,」打個趔趄,他接著低吼,「……天蒼蒼,野茫茫,風兒在無垠的草原歌唱,阿妹是春天的鮮花開放,呃,阿哥的胸懷象草原寬廣,我們一起奔跑迎接朝陽,你的眼睛有我看得見的愛的光芒,我們一起漫步送走晚霞,呃,你的笑聲讓我聽得見愛在飛揚……」
「嚎什麼嚎,趕緊滾!」夜風裡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喬飛唱歌的興致正高,冷不丁被打斷,勃然怒吼道:「什麼人,呃,滾出來!」
「小翁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裡,還想活命的趕緊滾蛋!」
喬飛搖晃著巨大的身軀哈哈大笑道:「敢叫我喬飛滾蛋的人都已經到幽冥王那兒滾蛋玩去了,呃,不,敢叫我喬飛滾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大王!小子,你的腦袋還沒我的拳頭大,你的脖子還沒我的胳膊粗,跟我喊滾蛋,呃,我的錘呢,我的錘……」他低頭找他的鏈子銅錘,身體不受控制地原地轉了三四個圈兒。
喬飛?鐵鷹騎四大都尉之一的喬都尉?喬飛的錘?飄過草原的雲、吹過沙漠的風都在傳頌喬飛的錘,上馬一對七十二斤的金瓜銅錘,隨身一個鏈子銅錘神出鬼沒。
喬飛並沒有看到黑暗中數個人影抱頭飛奔逃走,連打了兩個酒呃,一時想不起自己在找什麼,再打個酒呃,東倒西歪連退數步,兩條胳膊直直平伸,然後好似山崩一樣轟然倒地,巴唧巴唧嘴,他睡著了。
風嗚咽,夜沉寂。
喬飛睡得很不安穩,睡夢中他覺得自己站在火山口,灼熱的空氣將他整個兒籠罩,他站立不穩對著火洞一頭栽了下去,卻又覺得自己掉進了冰洞,一個寒峭透骨的冰洞,冷,冷……
忽然,一縷金色的光芒亮起,一股淺淺的、暖暖的氣流慢慢地流過來,流過他僵硬的軀體,流過他模糊的意識,迷迷糊糊中,他覺得有一雙手為他扣好了敞開的衣襟,有一雙手為他蓋上了厚厚的氈毯,有一股清涼的甘泉流入他燒灼的胸腔,傳到他心上的是一種他從未體會的溫柔和憐愛,隱隱約約中,他看到金色的火焰下有一個人影,披著一頭閃著金光的長髮,他甚至看到那人美好柔和的側影線條,啊,是盤龍山的女神為他驅走了冰寒,帶來了金色的溫暖,是錦江的女神滋潤著他乾涸炙熱的心靈,他把他的頭向著金色的火光,向著金色的人影移了移,嘴角邊掛著一絲滿足的微笑,靜靜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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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疏落落的星星,悄悄地點綴在雁棲湖上墨藍色的天空裡,月兒隱藏在瀰漫的夜霧裡,大地是黑沉沉暗濛濛的,雁棲湖閃著淡淡的冰光,湖面上冷風刺骨。
夏侯雲坐在一塊石頭上,呆呆地望著這一片結了冰的湖水。
有淒涼婉轉的笳聲飄散在空闊的湖面上。
也是這樣寒冷的夜晚,在鳳凰谷的冰河邊,穆雪與他一起練劍,靜靜地聽他絮叨,她便是月下瓊樓臨風而立的仙子,她淡淡的笑顏那樣的婉約靈動,直如玉樹堆雪,又似浸滿了春風春雨那麼溫潤柔和。
阿雪,你說你相信我一定會成為叱吒風雲的英雄,你說你相信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