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
「是的!」
踏入第二道陣線,雷敏頓時見到汪古走來,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將手中銃槍舉了舉,卻是示意自己還有再戰的力氣。
汪古心中一暖,這才注意到雷敏身上微光,這「虛室生輝」的異象,正是突破至真元境的象徵。
他走上前,拍了拍肩膀鼓勵道:「恭喜你,終於成功了。」
「沒錯!只可惜,沒能救出他們來。」
雷敏雙拳緊握,雙眸已然模糊起來,縱然能夠突破境界了真元境又如何,還不是無法改變整個局面嗎?
「那不是你的錯。你無需放在心上!」
汪古安慰道,只是雷敏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將外界變換渾然無視,口中不斷的責備著自己。
「若是我能夠早點突破,若是我能夠早早明白這一切,那麼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這小子,鑽牛角尖了嗎?」
汪古看著有些擔心,知曉若是讓情緒繼續沉浸在這悲傷之中,只怕會令真元難以控制,反而傷到自己。
於是他一把將雷敏整個頭扭過來,一對銳目死死的看著對方眼睛,淚水積累在眼眶之中,將整個眼珠子都浸濕了,但卻始終未曾流出來。
「多麼脆弱而又堅強的少年啊。若是你就此犧牲,卻是可惜了。」
透過那漆黑的瞳孔,汪古感覺似乎將對方心裡的一切,全都看的一清二楚,善良而且包懷著正義,但當這份正義遭遇現實之後,卻變得支離破碎,也讓眼前的人兒陷入了迷茫之中。
「雷子!」
「汪上校,我——」
「我知道!所以你要明白,他們已經死了。不管我們如何努力,他們都無法復活。你明白嗎?」汪古雙目嚴肅,一眨不眨的看著雷敏,讓雷敏無法拒絕。
就像是父親一樣!
雷敏腦中簌然浮現出他早以死去的父親,不由得低下頭,但戰場之上諸般景象再度浮現,卻令他全身發冷,驀地抬起頭來,辯道。
「但是!」
「但是什麼?」
沒等雷敏訴說,汪古卻是直接斥責道:「因為一切,都是你的錯嗎?」
「不是,我——」
雷敏身子一震,想要反駁,但他自出口之後,卻感覺腦子裡面空蕩蕩的,渾然不知自己應該說什麼。
「你啊,別輕易的將什麼事情,都歸罪給自己。這,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汪古的眼神柔和起來,算起來他現在也四十多歲了,若是自己的孩子還活著,現在也應該和雷敏一般年紀了吧。
汪古這樣想著,見到雷敏依舊迷茫,又是訴道:「所以啊,別在繼續糾結這些事情了。他們死在了這裡,那就是他們的宿命,是誰也無法改變的。唯有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你知道了嗎?」
「我知道!只是我——」
雷敏神色茫然,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之上還帶著一點血漬,血漬尚且存著溫度,但隨著風最後的一點溫度也消失無蹤。
「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嗎?」汪古笑道。
他這一生經歷了很多的戰鬥,也見過許多犧牲的士兵,對於這些士兵來說,第一次參加戰鬥總是讓人記憶深刻,有激動的、有怯戰的、有反胃的、也有無視的
而在廝殺之後,那些人更多的會質問自己。
你,為何來到了戰場之上!
雷敏的頭點了點,唇舌微動問了起來。
「沒錯!」
興復華夏嗎?
他初次加入軍隊的時候,的確是為此而興奮,但再見到援軍遲遲不到的時候,熱血開始冷卻下來了。
驅逐韃靼嗎?
那些韃子的確可惡,但見到自己一個個戰友,在這持續不斷的戰鬥之中丟失性命,這卻令雷敏有些害怕!
為了驅逐韃子,究竟要付出多少性命?
這個,他始終都不明白,也害怕去知道。
「活下去!」
「活下去?」
雷敏念了幾下,神色依舊茫然。
汪古闔首回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