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晚也睡,睡著了永遠不醒。孩子,一個老是睡覺,不用起身,不會心口痛,不會咳嗽
得難過,那不是挺美麼?」韋小寶嚇得不敢作聲。
海老公道:「孩子,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這平平淡淡的一句問話,韋小寶卻難以回答。他可不知那死了小桂子家中有些什麼人,
胡亂回答,多半立時便露出馬腳,但又不能不答,只盼海老公本來不知小桂子家中底細,才
這樣問,便道:「我家裡只有個老娘,其餘的人,這些年來,唉,那也不用提了。」話中拖
上這樣個尾巴,倘若小桂子還有父史姊弟,就不妨用「那也不用提了」這六字來推搪。
海老公道:「只有個老娘,你們福建話,叫娘是叫什麼的?」
韋小寶又是一驚:「什麼福建話?莫非小桂子是福建人?他說我以前的說話中有揚州腔
調,恐怕……恐怕……那麼他眼睛給我弄瞎這回事,他知不知道?」剎那之間,心中轉過無
數念頭,含含糊糊的道:「這個……這個……你問這個幹什麼?」
海老公嘆了口氣,說道:「你年紀小小,就這樣壞,嘿,到底是像你爹呢,還是像你
媽?」韋小寶嘻嘻一笑,說道:「我是誰也不像。好是不大好,壞也不算挺壞。」
海老公咳了幾聲,道:「我是成年之後,才淨身做太監的……」韋小寶暗暗叫苦:「原
來做太監要淨身,那就是割去小便的東西。他知道我沒淨身,要是來給我淨身,那可乖乖龍
的東……」只聽海老公續道:「我本來有個兒子,只可惜在八歲那年就死了。倘若活到今
日,我的孫兒也該有你這般大了。那個姓茅的茅十八不是你爹爹罷?」
韋小寶顫聲道:「不……不是!辣塊媽媽的,當……當然不是。」心中一急,揚州話沖
口而出。海老公道:「我也想不是的。倘若你是我兒子,失陷在皇宮之中,就算有天大危
險,我也會來救你出去。」
韋小寶苦笑道:「可惜我沒你這個好爹爹。」
海老公道:「我教過你兩套武功,第一套『大擒拿』,第二套『大慈大翡千葉手』,這
兩套功夫,我都沒學全,你自然也沒學會,只學了這麼一成半成,嘿嘿,嘿嘿。」韋小寶
道:「是啊,你老人家最好將這兩套功夫教得我學全了。你這樣天下第一的武功,總算有個
人傳了下來,給你老人家揚名,那才成話。」
海老公搖頭道:「『天下第一』四個字,哪裡敢當?世上武功高強的,可不知有多少。
我這兩套功夫,我這一生一世也來不及學得全了。」他頓了一頓,說道:「你吸一口氣,摸
到左邊小腹,離開肚臍眼三寸之處,用力掀一掀,且看怎樣?」韋小寶依言摸以他所說之
處,用力一掀,登時痛澈心肝,不由得「啊」的一聲,大叫出來,霎時間滿頭大汗,不住喘
氣。近半個多月來,左邊小腹偶然也隱隱作痛,只道吃壞了肚子,何況只痛得片刻,便即上
歇,從來沒放在心上,不料對準了一點用力掀落,竟會痛得這等厲害。
海老公陰惻惻的道:「很有趣罷?」
韋小寶肚中大罵:「死老烏龜,臭老烏龜!」說道:「有一點點痛,也沒什麼有趣。」
海老公道:「你每天早上去賭錢,又去跟皇上練武,你還沒回來,飯菜就送來了。我覺
得這湯可不夠鮮,每天從藥箱之中,取了一瓶藥出來,給你在湯里加上些料。只加這麼一點
兒,加得多了,毒性太重,對你身子不大妥當。你這人是很細心的,可是我從來不喝湯,你
一點也不疑心嗎?」韋小寶毛骨悚然,道:「我……我以為你不愛喝湯。你……你又說喝了
湯,會……會……咳……咳嗽……」海老公道:「我本來很愛喝湯的,不過湯里有了毒藥,
雖然份量極輕,可是天天喝下去,時日久了,總有點危險,是不是?」
韋小寶憤然道:「是極,是極!公公,你當真厲害。」
海
第六回可知今日憐才意即是當時種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