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讓天下人都看看,朝廷枉顧百姓性命,寧惜財物,也不惜民心。
賀融得知此事時,一行人剛剛抵達靈州,薛潭親自出城相迎,卻不是因為安王喜愛排場,而是為了告知賀融這個消息。
「突厥人其心可誅!」張澤聽罷,咬牙切齒道。
朝廷若應下歲賜這種條件,百年之後,史書之上,上至天子,下至群臣,都會背負上恥辱罵名,煌煌天、朝,竟要被異族蠻夷勒索,這對高傲的世族與士人而言,比讓公主去和親還讓他們難受。
薛潭擰著眉頭:「我們本以為突厥人會來打靈州,誰知他們竟直奔雲州而去,想來是早已打聽到如今殿下在此地加固城牆,秣兵歷馬,所以改了目的。」
賀融緩緩道:「是我小看了伏念,早在他吞併西突厥,統一突厥之時,就該意識到此人既有野心,更有手段,不同於一般突厥可汗,是個極為棘手的敵人。」
真定公主也道:「不錯,歷任突厥可汗,頂多仗著鐵騎剽悍侵擾犯邊,每年劫掠一番,若是朝廷肯捨出個公主,再加些財物,便能讓他們安分一陣,就如我從前出塞和親,在那之後,前朝與西突厥就有了長達十年的和平。」
往事已矣,如同在訴說旁人遭遇一般,真定公主很是平靜。
但她話鋒一轉:「因此,伏念才顯得格外不同,他提出歲賜,又抓了中原人為人質,擺明是想以武力為要挾,長期勒索朝廷。草原上有句話,與其將肥羊殺了吃肉,不如用把鈍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割,每回都能喝一碗羊血。」
薛潭沉聲道:「現在我們就被當成那隻肥羊了。」
張澤急道:「最重要的是,朝廷會如何回應?」
眾人回到都督府,熱火朝天議論了一圈,卻都沒什麼結果。
靈州只是中原其中一個州府,位置固然重要,可也只是帝國一隅,談不上中樞,更無法左右天下。
「殿下,您以為呢?」薛潭見賀融很少說話,便問道。
這一問,眾人的目光就都落在賀融身上。
賀融終於開口,他道:「以我的了解,朝廷很可能不會答應突厥的條件。」
張澤:「也就是說,朝廷不想贖回那些百姓?」
賀融點點頭:「贖回百姓,就要答應歲賜,伏念已經明確說了,和親、歲賜,缺一不可,朝廷丟不起這個人,就算陛下答應,張嵩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維護朝廷臉面和尊嚴當然也不能說錯,這裡頭有舍小保大的因素,開了歲賜這個頭,讓突厥人發現中原人的弱點,以後肯定還會獅子大開口,朝廷最終必然會捨棄那些百姓的性命。
但是,這樣做同樣會寒了人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出來。
這句話,薛潭沒有說出口。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以嘉祐帝名義下發的一道詔書由使者送往突厥,明確拒絕了伏念可汗提出的歲賜要求,並言辭嚴厲指責蠻夷貪婪無度,說伏念若肯安分守己,朝廷不是不能考慮和親一事。
伏念收到信件之後,再次遣使入關,覲見天子,表示歲賜絕無可能讓步,但歲賜的數額卻可以談。
嘉祐帝與眾臣看見此信,只當伏念有所軟化讓步,朝廷大可與其再討價還價一番,於是同樣派遣使節前往突厥王庭,表示天、朝歷來與鄰和睦,不願輕啟戰端,如果突厥那邊願意放回俘虜,朝廷可以答應派出公主和親。
伏念收到信件之後遲遲未有回應,根據朝廷派去的使節傳回消息,據說突厥內部也有主戰與主和兩種聲音,伏念可汗似乎猶豫不決,但似乎暫時沒有再用兵的打算。
誰知一個月後,也就是嘉祐七年的春天,元宵剛過,朝廷官員休沐剛剛結束之時,邊境烽煙再起。
這一回,是以蕭豫為首的涼國兵馬,與突厥人兩面夾擊,圍攻甘州。
與此同時,伏念可汗親自帶兵,奔襲雲州。
又是雲州!
甘州告急!
雲州告急!
嘉祐帝始料未及,他根本想不到伏念居然說翻臉就翻臉,一個月前明明還相談甚歡,有軟化跡象,一個月後突然就毫無防備地發兵!
先前賀融賀湛,乃至真定公主等人,都曾上疏提醒,言道伏念此人性情反覆,不可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