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侍衛匯報的信息讓李寬有點意外。
「她沒去見天子或皇后?」
「是,王妃去見淑妃,不過她離開的時候臉色不大好,聽說與淑妃生了幾句口角回來的半道上偶遇皇后身邊的宮女肅霜寒暄兩句,因隔得遠,卑職聽不清楚,不過眨眼就分道揚鑣了兩人身旁又有其他宮女在應該沒來得及說什麼要緊的話。」
李寬揮揮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繼續看著她,只要她不與陛下有關的人的人接觸就不必管她。」
侍衛應聲告退旋即又被李寬叫住。
「去請何先生過來。」
李遂安的確是想去見裴皇后的,她知道裴皇后為人通透自己沒想明白的事情裴皇后一定能得出答案。
事到如今,當初祖母臨終前的話已然變成咒語,時時刻刻縈繞在她耳邊。李遂安雖與父親感情淡薄,可那畢竟是她的生身之父,她一面用孝道約束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面卻又忍不住將父親的行為和祖母的話聯繫起來。
但她也很明白,自己的父親城府深沉,假如真有那份心思,能韜光養晦數十年,一定在暗地裡做了無數準備,區區一個自己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而自己的母親李遂安不願以惡意揣測她,但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李夫人就算知情,很可能也會站在父親那邊。
紀王遠在長安,安王遠在靈州,換句話說,李遂安現在一無所有,孤立無援,她拿什麼與自己的父親周旋?
思來想去,唯有裴皇后。
就算陛下被蒙蔽,但那個睿智淡定的女子,也一定有法子。
入宮路上,李遂安福至心靈,生生改變了路線,腳步一轉,將目的地臨時換成李淑妃的居所。
她們這兩個異母姐妹,從小到大就沒什麼話說,想要吵架簡直輕而易舉,李遂安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一個引子,從李淑妃那裡怒氣沖衝出來,半途上就恰好遇上了宮女肅霜。為防隔牆有耳,她沒有急著與肅霜接觸,只是與對方寒暄兩句,再在兩人錯身而過時,飛快將一小片絲帛塞入對方手心,她相信以肅霜的細心和鎮定,一定能夠察覺不妥,並將絲帛送到裴皇后那裡。
回來之後,李遂安開始忐忑不安等著消息,她一面擔心父親發現端倪,一面又擔心引不起裴皇后的重視,偏偏這時候母親還找她去說話,直到天色將晚,留她用了飯,才放她回來。
飛紅一直候在門口,看見李遂安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
「娘子,方才我去後廚盯著晚上要給您的湯,正巧碰見平日來送菜的孫四郎,他給我送了一籃子雞卵,說是我早上讓他買的,可我明明沒讓他買雞卵子,您看?」
她是義陽大長公主身邊的舊人,公主去世之後,她就跟著李遂安,如今李遂安身邊若還說能信能用的人,那就是她自己的貼身侍女容兒,與飛紅了。
李遂安心頭一動:「那籃子雞卵呢?給我瞧瞧。」
飛紅忙將籃子提來,滿滿一籃子的雞卵,個頭飽滿,還帶著些許腥味,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李遂安先讓她們將雞卵拿出來,看看籃底和蓋在上頭的藍布,又不厭其煩拿起一個個雞卵搖晃。
忽然,她咦了一聲,將手中雞卵在桌案上磕開。
飛紅與容兒面面相覷。
這個雞卵是空的,裡頭塞了一張絲帛,上書幾個小字:明日午時,胡盆子街楊氏胭脂鋪。
李遂安仔仔細細,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這才將絲帛燒了。
飛紅擔憂道:「娘子,這上頭的字也不知是誰寫的,您不會真要去吧?」
李遂安沉默片刻,道:「你是祖母最信任的人,祖母臨終前與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但應該已經知道一些內情,這個訊息也許是裴皇后派人來傳遞的,無論如何,我必須去一趟。」
飛紅面無血色:「娘子,那可是、可是您的父親!」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壓著喉嚨,用氣音發出的。
即使此刻並沒有人在外頭竊聽,但容兒依舊自覺走到門口,為她們把風。
李遂安苦笑了一下:「飛紅,你別忘了,我的祖母是義陽大長公主,我身上,可也是有皇室血脈!祖母將這個秘密隱忍了一輩子,可如今,我卻不能再裝作不知情。我們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