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並沒有打算將舊世家豪強全部一股腦兒的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中,但是河北的一眾世家豪強卻是對這件事並不知情,審配利用的便是這一信息差。
能夠擁有為官的權力,雖然需要經過考試,但是還是讓一眾世家豪強感到了欣喜若狂。
作為世家豪強,他們很多人其實都看不起那些在田地裡面終日勞作的農戶。
在他們看來,那些人就算能夠接受教育,但是那有如何?
他們不過是一群愚昧無知的鄉民罷了,甚至連人都算不上,讓他們接受教育,最後能夠考過試驗的也不過是他們這些世家豪強的子弟。
恩威並行之下,在明軍強大的軍事實力之下,到八月之時,冀州、幽州、青州三州之地在名義之上已經是全部歸附於太平道,歸於明庭的統治之下。
下曲陽府衙,許安端坐於首座,聽著審配的稟報,許安的眼眸之中的殺氣也是越發的加重。
甄氏的財富遠遠超過了許安的想像,河北富庶,又以甄氏最富,真不是冀州的一句傳言,而是真實的事情。
甄氏上交了不少的財財和田產,但是鷹狼衛在審配的提點之下暗中去探查,發現了甄氏隱藏的一處地窖,地窖之中是一又一個銀鑄的大銀瓜,整個地窖貯藏的銀瓜經過粗略的估算,甚至比太行山中一座中型銀礦一年開採出來的白銀還要多上數分。
而這裡還只是甄氏的其中一座地窖,不過其九牛一毛。
許安突然想起他後世看到過的一句話。
「無極甄氏稱豪族,慣看盛衰八百秋。」
相比於在三國志中,以行商聞名,僮僕萬眾,奢華無比的糜氏來說,甄氏是真正意義上底蘊深厚的世家。
四世三公的袁紹也想要與其聯姻,來換取甄氏的支持。
正是因為甄氏的支持,才讓袁紹不被錢糧所困擾,袁紹年年用兵,耗費巨資,這也離不開甄氏的支持。
無極甄氏初興於西漢期間,繁榮於三國、西晉、南北朝及隋唐時期,前後歷經八朝近千年的時間,卻一直作為高門大戶,屹立不倒,王朝的傾覆,甚至都沒有能讓無極甄氏受到太大的打擊,足以見無極甄氏之底蘊。
「繼續探查,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審配稟報完畢,許安也為此事定下了基調,他很滿意於審配的高效率。
「等到證據確鑿,時機到時,我會讓劉辟領鷹狼衛親自協助你。」
審配神色微變,他聽過劉辟的名字,知道是劉辟正是如今鷹狼衛的指揮使,實際統領者,許安讓劉辟來處理這件事,恐怕是要借題發揮,不僅僅是對甄氏動手,恐怕還要對整個河北的世家豪強動手。
許安注意到了審配的異常,沉吟了一下,還是解釋了一句。
「金銀銅錢只有在市面之上流通,才稱得上是錢財,儲存於地窖、山洞之中,不過只是一堆石塊。」
封建貴族最喜歡的便積蓄錢財,他們雖然生活糜爛,揮金如土。
但是同時又是見錢眼開的守財奴,他們將大量的財富聚攏在自己的手中,又習慣將其儲存著,寧願爛在地里,也不願意將其拿出來,分出些許的利潤給普通的民眾。
「諾。」
審配應了一聲諾,行了一禮,退出了府衙。
許安看著審配離開,眉頭微蹙。
河北之地的世家豪強和涼、並、益州這些地方的世家豪強相差實在是過大。
涼、並、益三州的世家豪強,他們地處偏遠,很多時候無法進入政治的中心,而且因為土地貧瘠,以及邊疆的危險,很多時候都與當地的民眾抱團取暖,因此彼此之間的矛盾並不算大。
但是河北之地,這些世家豪強此前卻是擁有極大的權力,他們占據了整個冀州幾乎八成以上的土地,掌控了幾乎所有的林場,湖泊,可以說,他們幾乎掌握著九成九的財富。
而普通的鄉民卻是連溫飽都難以維持。
河北之地如此,青、兗、豫、徐這些中原地區的世家豪強的強勢,也讓許安感到越發的棘手。
這些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打江山易,坐江山卻難。
東南丘陵,南方十萬大山,很多地方都能夠藏污納垢,大軍難進,剿滅困難,歷朝歷代都無法解決這些的事情,這是時代的問題,是通信、交通造成的問題。
若是逼迫的太過於急切,不留下一條活路,南方的世家豪強鋌而走險,進入這些地方,必然會給明軍帶來不小的麻煩。
必須要有一個萬全之策,先以溫和的手段麻痹那些豪強世家,等到一切準備就緒,那些世家豪強放鬆警惕之時,然後以雷霆之勢,將其一網打盡!
許安看著桉桌之上的堪輿圖,心中也稍微有了一些頭緒。
就在許安還在思索關於世家豪強的事情之時,一聲高喊打破了許安的思緒,也讓一眾坐在堂中的明軍將校神色皆是一變。
「軍情急令!」
一名背負著令旗的信使走入堂中,看到了許安之後,立即便奉上了書信。
「漠北急件。」
許安霍然起身,眼眸之中閃過一道冷色。
只有一件事可以讓呂布動用軍情急令稟報漠北的消息。
漠北之戰恐怕已經是拉開了序幕。
東西兩部鮮卑相互間的忍耐已經是達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許安展開了手中的信件,神色微凝。
蹇曼集結了二十餘萬大軍攻入了東部鮮卑的腹地,直逼東部鮮卑王庭,東部鮮卑比起預料之中的表現更為不堪,雖然呂布已經提前告知了東部鮮卑的單于,但是東部鮮卑卻還是一路節節敗退,漠北的局勢比原本預料之中的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