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冷幽幽的風,穿過林子,颳了起來。
距離那絕戶村子越近,林子裡面,便愈有種霧蒙蒙黑沉沉的氣質瀰漫,隱約間,這樹隙林中,不知飄來了多少模模糊糊的影子,遠遠的,帶著詭異的氣息,靜靜的看著他們一行人。
兩個村子裡跟過來的青壯,如今也都漸漸的害怕了起來,連個說話的聲音也沒有。
他們生在林子裡,多多少少,也都見過冤魂游穢。
但這麼多數量聚在了一起,卻是少見,只覺周圍的風,愈發的森冷,交織縱橫的刮著。
仿佛自己身體裡的活人氣,都要被吹沒了。
走到了距離絕戶村子,將近一里之地時,胡麻腳步也停了下來。
轉頭看去,就見這些跟著自己的青壯,臉色都開始隱隱的發青,明顯也有些撐不住了,那位之前被陰氣衝過的老羊皮大爺,更是快要縮成了一團,全靠了二爺托著他。
與這些青壯相比,倒是二爺分明還強一些,六十年老火爐子的底子,在這時表現的可謂極出風頭。
到了這時,其實可以藉助這些青壯的火力,來對抗絕戶村里出來的陰氣。
只需要用言語消了他們心間的懼意,挑起他們的膽量就好。
但胡麻如今倒不打算這樣做,而是轉身向他們道:「二爺,老羊皮大爺,你們率人等在這裡就好,找著空地,燒起火堆來,身上帶了香的,也點上,有什麼供品,也擺一些。」
「便以這個距離為界,不要再靠近了。」
「呆會我自己進去,無論裡面發生什麼動靜,都不要理會,只等我出來就好了。」
「」
「好」
二爺聽著,顫巍巍的點頭,從忙從身後拿出了繩子,還是兩捆,道:「系上吧?」
「若有事了,我拉你出來。」
「上次你進去,繩子都斷了,這一次,系兩根」
「」
「這倒不用了。」
胡麻笑著搖了搖頭,道:「二爺不用掛著我,這次我是做足了準備的。」
說罷了,便轉過身,這一身道行激盪了起來,用上了三柱香的道行,迎著周圍這迷迷濛蒙,鬼影重重的林子,抬手按在肋下,然後舌綻春雷,一聲沉喝。
五臟齊鳴之下,卻是如同打了一個晴空霹靂,陽氣剛猛,周圍那無盡陰風與鬼影,瞬間便四分五裂。
就連這寨子裡的人,都被震得頭腦略略發暈,看胡麻的背影,都感覺已經模糊了。
而緊接著,胡麻目光向前看去,暗自行功,咬破了舌尖,一口血水,伴著周身火氣向前噴出。
在活人眼裡,只覺這一口氣悠長渾厚,非尋常人可及。
而在門道里,或是那些冤魂邪祟看來,卻只見得一道血色烈焰,徑直向前燒了出去,此地距離絕戶村,還有一里之遙,這一道血色烈焰,竟仿佛直接橫貫深林,燒出了一道路來。
胡麻撩起衣衫下擺,便從這條路上,直向了絕戶村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他身後,老羊皮大爺與二爺聽著這動靜,卻是都已經唬得臉色煞白,不敢想像:「二爺,你你這小徒弟,怕不是學成了神仙本事?」
「」
二爺都有些繃不住了,顫顫的道:「他在外面學了什麼,我不知道」
「但剛剛這一道血陽箭,好像還真是我教的啊」
「」
一口血陽箭,打開了陰路,胡麻緩緩走在了通往絕戶村子的路上,也是心緒起伏。
時隔兩年,再闖絕戶村,他的感受,便又有了不同。
第一次闖這村子時,只覺這裡鬼怕了森森,怨孽叢生,難以對付。
但如今卻感覺到,這村子裡,竟不只是怨氣陰氣,而是挾雜了一些更為沉重的東西,這也難怪,深山裡也有不少能人,但卻沒人能夠解決絕戶村子的問題,甚至都不敢靠近。
因為他們看不出這東西是什麼,以消除怨氣,驅散厲鬼的法子來解決這裡的問題,本就不對症。
當然,如今的自己,卻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了,甚至感覺有些親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