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夏平安睜開眼,眼中神光粲然,筆下如旭日東升,一股天地之間的浩蕩之氣如大江大河從筆下奔涌而出貫通春秋萬古,震得旁邊的牢頭渾身顫抖,難以自已……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闐鬼火,春院閉天黑。
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癘自辟易。
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存,仰視浮雲白。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
寫完《正氣歌》,夏平安執筆在地,長舒了一口氣,而旁邊的牢房頭頭,已經魂不守舍,呆若木雞,那紙上的字,一個個在牢頭的眼中,光如日月,重如山丘,橫貫古今,似有萬千英魂骨血所鑄,
讓他心靈顫抖。
……
到了晚上,文天祥白天寫下的《正氣歌》就已經放在了皇宮之中忽必烈的桌案上。
忽必烈身材不高,但長得極為壯碩,寬闊的臉龐上,留著濃密的鬍鬚,有著蒙古人特有的豪邁氣息,但一雙細長的眼睛卻格外有神,不怒自威。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忽必烈看著紙上的文字,也有些失神,他長嘆一聲,轉頭看向身邊站著的一個人,「實在難以想像,南人之文字心胸也能如此豪邁大氣,看他文字,我恍惚間還以為此人也是被長生天庇佑垂青,在草原上成長的英才豪傑,對了,今日勸降結果如何?」
「已經派瀛國公去了,文天祥依然不降,而且文天祥還一直稱呼那人為陛下,實在大逆不道!」
「人人都說北相莫過耶律楚材,南相莫過文天祥,我看耶律楚材比起文天祥來還有不如,我大元能取南朝,只因南朝皇帝懦弱,朝中奸佞大行其道以至於讓文天祥這樣的大才難以施展抱負而已,這樣的大才,至此依然對他們已經滅亡的國家和君主忠心耿耿,若是他能如此效忠我,效忠於我大元,何愁我大元不盛!」忽必烈感嘆道,然後臉色一整,繼續下令,「繼續讓人去勸降文天祥,誰若能勸降此人,就是大功一件,我重重有賞!」
「是!」
……
此後兩年間,夏平安在監牢之中如走馬觀花一樣看著那些投降大元的人來為自己勸降,這些勸降的人,有昔日文天祥的下屬,同僚,如今他們投降大元之後,也被派來勸降,除了這些人,元朝的官員,甚至把文天祥女兒寫來的勸降的信都送到了文天祥的面前。
夏平安不為所動。
一直到兩年後的一天,這牢房的頭頭突然讓一堆手下為夏平安沐浴更衣,打理一番之後,在傍晚時分,一隊人來到牢房,把夏平安帶出了牢房,直接來到了皇宮之中。
在皇宮內,夏平安見到了忽必烈,只是微微一鞠。
宮中的侍衛讓夏平安跪下,夏平安沒跪,站在大殿之中,宮中侍衛大怒,就要上來幾個人把夏平安按得跪在地上,忽必烈突然揮了揮手,讓侍衛下去。
忽必烈看著夏平安,目光複雜,沉聲道,「我大元疆土,北至北極,南至南海,幾十倍於南朝,為天下亘古未有之帝國,我之功績,秦皇漢武也有不如,我手下鐵騎,能征服萬族,號令天下,無數的皇帝見我都要跪在地上給我磕頭,難道在你眼中,降我就這麼難以接受麼?伱效忠的皇帝都降我了,你為什麼不降我,只要你今日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