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活到現在嗎?」
譚家霖道:「那你來這裡幹什麼?這個時候,不應該是你慶功的時候嗎?聽說京里的大領導來了好多,你這輩子能看到的無上榮光,也就在這幾天了。」
程黎平也不理會譚家霖的冷嘲熱諷,靜靜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譚家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長長的吁了口氣,也慢慢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定。程黎平等他的臉色恢復正常,這才開口相問:「譚先生,你知道你們為什麼會輸嗎?」
譚家霖兩眼充滿了怒火,可他的嘴唇卻緊緊咬著,一個字也沒說。因為在他看來,此刻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只是一個個大寫的諷刺。因為程黎平是勝者,勝者說的所有話都是至理名言。然而程黎平沉默許久,卻一句大道理也沒提。他只是滿含悲哀的看著譚家霖,慢慢的說:「你們會輸,是因為你們忘了自己的初衷。否則,我根本沒有機會贏。」
譚家霖恍然大悟,可同時又嚇的滿身都是冷汗。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一切行動,上級組織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如若不然,為什麼每次他們布局將程黎平裝入死口袋,上級便安排一個特殊的任務將他解出來。正因為這樣的持久拉扯,程黎平才會從一個落魄的水果販子變成一個飯店的小老闆,而後又成為大手一揮便能力敵千軍萬馬的英雄人物。
見譚家霖終於想到了這一點,程黎平站起身來,輕輕拉開了辦公室的房門。
「等等。」譚家霖叫道。
程黎平停下腳步,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譚家霖道:「你都知道多少?」
程黎平避而不答,反問道:「我知不知道無關緊要,因為我又不能決定你的前途和命運。譚先生,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幹了多少,上頭能夠接受你做的又有多少。」
譚家霖緊咬著嘴唇道:「除了邀請一建集團去黎城投資,所有的事情我都問心無愧!姓程的,你不用來詐我,我若真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紀委早就把我拿下了。」
程黎平笑笑,道:「你有一個好舅舅。」
譚家霖的大腦中閃電一般回想起自己的從政步伐。從大學畢業進入團委,然後到某一個地方出任地方官,好像都在舅舅的掌控之下。就連出任黎城的市委書記,也是前兩年舅舅一力促成的,因為當時他在省城的主城區任副職,完全沒理由突然轉任一個偏遠縣級市的主官。程黎平沒有再多說什麼,推門走了出去。譚家霖失魂落魄的跟了出來,只見走廊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譚家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順著樓梯追出去,一直走到辦公樓的大院裡,依然沒看到程黎平的蹤影。冒雨來到大門口的警衛室,那個警衛貼心的撐傘迎上來,道:「譚副局長,還沒回家啊?」
譚家霖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嗯,嗯。剛才有沒有人出去過?」
警衛道:「沒有啊,我一直站著崗呢。」
譚家霖推開警衛遞來的雨傘,目光呆滯的站在大雨中,直到警衛把他拉進警衛室里才驚醒過來。
程黎平離開了蘇徐市安全監督管理局後,徑直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蘇徐機場。他沒有必要對付譚家霖,因為連杜德仲都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上面的領導更是心知肚明。至於他們是怎麼樣的部署和安排,程黎平既不想知道,也不想過問。
出租車司機一邊小心翼翼的開車一邊嘟囔著抱怨市政部門光花錢不幹事。每次都說提升城市品位,提高人民生活質量。錢花了不少,路也修了好幾回,結果每次下雨的時候,路上的積水都能開小船。程黎平聽著與黎城口音無異的抱怨聲,默默的笑了。
到了機場,程黎平看著計價器上的三十四塊,遞給他一張一百元的鈔票。司機正想找錢,程黎平道:「不用了,就當你跑空車回去的補償吧。」
見慣了人間冷暖的司機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程黎平買了最近一班飛往深圳的機票,便徑直去了安檢口。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或許等他的班機起飛時,天氣已經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