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阻擋,而且更重要的是……神之眼已經開始呈現出活化傾向。
「它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它做出了反抗,永眠者教團的成員都是強大的心靈系法師,且已經對神明有了堅定的抗拒,在被約束裝置鎮壓的情況下,它拿我們沒辦法,於是它把地表上那些毫無防備的人轉化成了工具。當皇家騎士們進入地宮並開始破壞各處能量站的同時,神之眼也開始衝擊約束裝置的磁力牢籠,而我們原本準備用於湮滅神之眼的能量還沒有準備就緒,貿然啟動布置,極有可能讓神之眼脫離力場返回神界……
「我當時唯一的選擇,就是阻止那些失控、瘋狂的挖掘者,以及阻止在後方不斷派出更多騎士的提豐皇室。
「我和幾名大主教冒險從其他通道來到地表,潛入了奧古斯都家族的城堡,而讓我們萬分驚訝的是——城堡中竟然有一半的貴族和相當數量的皇室成員還在努力抵抗神之眼的侵蝕,甚至皇帝本人……也勉強保持著理智。
「湧進地宮的挖掘者和騎士有一大半都不是他們派出來的,誰也不知道是誰給那些人下了不斷挖掘以及入侵地宮的命令,另有一小半人則是勉強保持理智的皇帝派出來阻攔、調查情況的人員,但他們在進入地宮之後立刻也便瘋了,和城堡失去了聯繫。城堡方面收不到消息,本身的判斷機能又處於混亂狀態,於是便不斷派出更多的調查隊伍,湧進地宮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幸運的是,在建立起強大的心靈屏障之後,我們讓皇帝和一部分大臣擺脫了神之眼的侵蝕——在皇家衛兵團團包圍過來的情況下,我把地下的真相告訴了當時的提豐皇帝。
「當然,我沒有告訴皇帝『神之眼』背後是一個大眾心目中的『真神』,因為正常人對神明的看法和我們對神明的看法顯然大不一樣,我告訴他那是一個瘋狂的邪神,而我們的研究和地表的挖掘工作共同喚醒了祂。
「我們——地下的人和地上的人——共同捅了個天大的簍子,但當時已經沒時間追究責任問題。在迅速判斷了地宮內的情況之後,皇帝決定疏散整個城市,把所有未受污染的人都撤出去,在城市外圍製造出無人區,而我們則在這期間啟動地底的湮滅方案,把神之眼徹底毀掉。」
高文輕輕點了點頭:「疏散平民,製造心智隔離帶以防止心靈污染蔓延,摧毀污染中心……思路是正確的,然後呢?」
梅高爾三世沉默了片刻,語氣中帶著一絲嘆息:「在騎士團和貴族兵的驅使下,疏散很快完成了,我和幾位大主教則在返回地宮之後堵死了內層的所有通道,阻擋那些已經進入地宮的瘋狂騎士和挖掘者,這成功拖延了一些時間,在約定的時刻,能量終於夠了,我們成功引發了約束裝置的能量震盪,神之眼在強大的衝擊中灰飛煙滅——我們開始歡呼,直到大地之怒和湮滅之創接二連三地砸在我們的穹頂上。」
琥珀眨眨眼,一攤手:「……跟我想的一樣。」
「我們當時卻沒有想到,」梅高爾三世用一種自嘲的語氣說道,「我們是一群……研究者,或許是極端的研究者,我們是黑暗教派,是墮落的神官,偏執,冷酷,選了一條可怕的道路,但刨除掉這一切,我們的身份仍然是一群研究者——這也包括我本人。
「研究者的腦袋,是不擅長揣測落在自己頭頂上的大地之怒和湮滅之創的。」
「兩百年前的提豐皇帝做了個冷酷的決定,但你想聽聽我的看法麼?」高文慢慢說道,目光落在那團星光聚合體上。
「……情理之中,是嗎?」
「情理之中,」高文輕輕點了點頭,「如果你們當時未能摧毀神之眼,那奧蘭戴爾地區就會是災難爆發的源頭,摧毀整個地區或許無法阻擋『邪神』的降臨,但至少有可能給其他人的撤離拖延更多時間,如果你們成功摧毀了神之眼,那當時的提豐皇帝也不會留你們繼續活下去——你們是一個黑暗教團,而且在帝都、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滋生了數百年,某種程度上,你們甚至有能力引發整個帝國的動盪,這是任何一個統治者都無法容忍的。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你們都必須死在奧蘭戴爾。」
「我在之後想明白了這一點,」梅高爾三世輕笑著說道,「我們很多人都想明白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