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不大的庭院,滿院子沒有植物,地上鋪滿白沙,只能看到間或有些黑色的石頭點綴其中。地上鋪著一條黑色的石子甬道,兩旁有一人來高的石頭燈台,整個環境清雅閒寂,不似中國寺廟的風格。
那和尚把角門重重關上,我回頭去看,他竟然還掛了把鎖。
我頭皮發炸,還真麻煩了,這是關門打狗啊。抬頭看看,寺廟高牆挺立,別說我,就算飛俠來了,上這道牆也費勁。我預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真要軟禁在寺里,哭死都沒人知道。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也不是吃素的,經歷過好幾次生死一線的事,如今的心態平穩多了,緊張有點,但還不至於害怕。
解鈴用摺扇在手裡敲著,大大咧咧走在第一個,我跟在後面,阿贊威最後。我們三人踩著甬道,穿過院子到了中庭。中庭不是房間,只是個過門的大堂,裡面很素雅,臨窗擺著白梅,牆上掛著山水,沒有點燈,只有月光。
穿過中庭,又來到後面一處院子,比剛才的要大一些,也是滿地白沙,不見植物,零星數處放著黑色的石頭點綴,別看簡單,一到這院子,朦朧月色中,卻似乎看到了水墨光影中的大海。
這種感覺極難以形容,院子裡只有白沙和黑石,沒有一滴水,可偏偏能表現出大海的蒼茫。這片院子裡的「大海」,看似平靜無波,卻能感覺到「海之下」似乎蘊含著強烈的風暴,那種欲來未來的殺氣,讓進到我們幾個人都不由自主停下腳步,臉色轉變。
解鈴本來是大大咧咧的無所謂,玩著摺扇,可一來到這院子口,腳步自然停下,倒吸冷氣。
阿贊威雙手合十,站在我們身後,眼神遊移不定。讓這麼兩大高手,同時慎重和凝滯,看來這裡十分不簡單。
我站在解鈴身後,看著院子裡的茫茫白沙,頭開始犯暈,就像是暈船一樣,眼睛似乎看不到白沙「大海」的盡頭,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
解鈴側過頭看我,舉起右手,形成劍指,用指尖對準我的眉心,點了一下。我憑空打了個激靈,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
隔著白沙的院子,對面是四面郎闊的禪房,木質結構,門窗大開,能看到禪房正中,坐著一個身披袈裟的小和尚,正是白天時,敲擊木魚擊破阿贊威法術的那位。
小和尚身後的高處,掛著四個字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心如止水。
解鈴一笑,「哈哈,和尚,我們又見面了。」說著,抬起腳就要踩到院裡。
小和尚本來在垂簾閉目,忽然抬起頭,輕聲說:「施主,請住腳。」
他說的話並不是正宗普通話,能聽出來是有點彆扭的日本口音,發音不算標準,但聲音很是清澈,如溪流一般。很難想像有這樣嗓音的人,會是個壞人。
「讓我們來,又不讓我們過去,你嘛意思啊。」解鈴說著話,天津口音都帶出來了。
小和尚平靜如水,輕輕說道:「辯經論道,不一定要近距離的面對面,我們現在這樣,也可以做。」
解鈴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好咧,講吧。」
他坐下,阿贊威竟然也坐下,我抓耳撓腮想了想,也跟著坐下。
隔著院子,小和尚在這邊,我們在那邊,以院子為界,開始對話。小和尚的聲音不大,卻傳播很遠,似乎就在身邊,他說道:「未請教三位尊姓大名。」
解鈴道:「你就管我叫悟禪吧。」
我想了想說:「我叫王強。」
最後輪到阿贊威,他不會漢語,估計聽不懂小和尚說什麼,這可麻煩了,翻譯還沒有跟著來。誰知道阿贊威用泰語嘀哩咕嚕說了一句話。
小和尚點點頭:「原來是泰國的阿贊。」
我有點心驚,這些人似乎突破了語言的限制,能夠自如交流。
「三位夜訪小寺,想必是有要事而來,不單單是論道那麼簡單,有話不妨直說。」小和尚道。
解鈴呵呵笑:「問了我們的姓名,那能不能說說你的名字,師尊是誰,來自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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