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來鍾,上了國道。
這條路進了山,有盤山道,相當偏僻,一路上只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村落,其他全是荒山野嶺,山上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荒蕪的野墳頭。氣氛有點詭異,楊溢開著音樂,不過沒人往耳朵里聽。
正開著,阿贊威忽然說了一句話,楊溢把車停在路邊,和我們道:「小紅帽就在這。」
我們面面相覷。這鬼地方大半夜的連個車都沒有,一邊是高山,一邊是落崖,小紅帽怎麼能藏在這裡?
我們下了車,阿贊威迎著山風走到落崖邊緣,往下看。
今晚月光黯淡,往下看是黑森森的山石樹木,不過這處懸崖坡度挺大,並不陡峭。
阿贊威跟誰也沒商量,突然翻過欄杆,一縱身跳到下面的土坡,開始往下滑著走,身影消失在黑暗裡。
楊溢趕緊回車裡翻出個大功率手電,也翻過欄杆,跟我們說:「各位兄弟姐妹,我也去了,你們慢慢商量下不下。」他打著手電,手電光亮在黑暗中晃動的十分清晰。
錢明文看看我和妹妹,他也翻過去,跟了下去。
我有點著急,怕錯過好戲,對妹妹說:「下面太危險,你在上面等著。」
「不行,我也得去,你帶帶我嘛,」妹妹撒嬌說:「哥,求你了。」
我實在沒辦法:「你真是我的魔頭星,下去一定要聽話!」
妹妹反而不耐煩:「知道了,拿你當盤菜你還拿上了。」
我翻過欄杆,拉著妹妹的手,我們小心翼翼順著土坡往下走。說是不陡,可也夠滑的了,我們走得特別慢,等來到下面和他們匯合的時候,已經晚了二十多分鐘。
楊溢打著手電,光亮在黑暗中很明顯。我和妹妹走過去,看到他們三人站在洞前。這個洞在山坡最下面,大概一人來高,非常隱秘,不遠處是江水,月光晦暗,此處一切都沉浸在陰森里。
阿贊威正在對著洞口誦經,聲音低沉,曲調宛轉,聽上去酷似佛陀綸音。等他念完了咒,楊溢用手電照著洞窟深處,大聲喊:「小紅帽出來吧,別藏了,我們找到你了!你要是還不出來,我們的阿贊就要念經念到你死!」
裡面寂靜無聲,洞窟深處黑森森的。
錢明文問:「小紅帽真的藏在裡面?」
楊溢不耐煩:「對啊,阿贊威那是什麼功力,找到了他的老巢。小紅帽應該是個修法之人,剛才阿贊威用巴利語經文逼迫他現身。」
正說著,洞裡傳出細細碎碎的聲音。我拉著妹妹的手,明顯能感覺到她害怕了,手抖個不停。我拉著她往後站了站。
眾人沒有說話,楊溢用手電照著,大家屏息凝神盯著洞窟深處。
時間不長,裡面隱隱有個人影出來,一步一步緩緩走到洞口處。手電光亮正照在他身上,那人可能長時間躲在黑暗裡,極度不適應強光,用手背擋著眼。
錢明文過去一巴掌打開手電,厲聲道:「別他媽瞎照。」
楊溢喉頭咯咯響,「好,好,我不照。」
他略向下移動手電,沒有對著洞裡那人的眼睛。那人慢慢放下手。我在後面看著,確實是小紅帽,他還穿著那件赭黃色的夾克,髒得沒法看了,褲子全是泥,頭上戴著那頂小紅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裡多出了一些神,我無法形容是什麼眼神,看起來他就像是一個絕望的先知。
錢明文一看見小紅帽落魄的這個樣子,對於想殺自己的事早扔到了九霄雲外,老錢居然哭了:「兄弟,兄弟,哥哥來晚了,咱們哥倆早就應該守望相助,怎麼能讓你落到……這般地步……嗚嗚」
小紅帽的眼睛眨了眨,眼神里的悲慟之色更甚。
阿贊威往前站了站,手裡捻著佛珠,雙手合十,說了幾句話。
楊溢趕緊翻譯:「小紅帽,你已經殺了四個人是吧,只差一步功德圓滿,我們今天就是送你這份功德來的。」
小紅帽微微挑眉。
楊溢道:「你不是要殺五個人才能證道嗎?這第五個人,我們帶來了。」他突然用手一指錢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