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處終究是京城通衢,數十人大械鬥必然驚動官府啊,若是拖得時間一久,遭到官兵的攔阻甚至是逮捕,那就太不好看啦。
我此來是為了給少林寺揚名,但揚的是宗教之名,可不是武功之名……
既然閒居寺眾忙著救護法緣,暫且不會來攻,那咱們還是就此閃人為好。於是魏文成招呼少林僧眾,重歸隊列,同時把法輦轉向,打算沿著大道繼續向北方行去——不過這回咱得走快一點兒了,以防閒居寺眾再從後面追上來。
只可惜想什麼來什麼,這邊少林僧才剛起步,突然之間,就聽呼喝聲不斷,隨即一列頂盔貫甲的官兵就從街角小跑著沖將出來,隨即縱隊變橫隊,「呼啦」一聲就把兩群和尚都給圍住了,刀矛閃爍,寒氣逼人。當先一將騎著高頭大馬,手按腰間長刀,面露猙獰之色,暴喝道:「何物敢在都內動兵?!」
這將一邊呵斥,一邊就把臉朝著魏文成轉過來了。因為這兩群和尚裡面,目前就魏文成還坐在輦上,位置最高,加上他又穿著華彩,那真正是鶴立雞群,絕對的顯眼。魏文成一瞧躲不過去了,便即雙手合什,朝向那將領微微一笑,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衲子嵩山少林寺道信,奉旨入都。不合閒居寺眾爭路喧嚷,以致驚動官家,將軍寬宥。」
那員將冷哼一聲:「喧嚷者,止閒居寺僧而已乎?」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別把責任都往別人身上推——難道你們少林僧就沒有動手嗎?
魏文成分辯道:「將軍容稟,此乃閒居寺眾先執械相逼,我少林僧唯自保而已,曲直自有公論。」說著話雙眉一軒,環視四周,提高聲音:「彼已受天所罰,爾等乃敢為之遮瞞乎?」
他這其實是在威脅圍觀群眾啦,你們別跟邊兒上打醬油,也幫我說幾句話啊。你瞧,法緣因為敢朝我動手,及時遭報,都摔得爬不起來了,你們若敢站在他一邊,就不怕同樣遭受天罰麼?!
這本來就是閒居寺眾先動的手嘛,圍觀群眾大多瞧得清清楚楚,本來就站在少林寺一邊,只是未必肯出頭幫忙作證而已,這一聽魏文成出口威脅,不禁害怕——這少林和尚太厲害啦,伸手一指,說有天罰,閒居寺那老和尚就一跟頭栽地下去了……他若再指指咱們,那可經受不起哪!
於是紛紛挺身而出,說確實確實,是閒居寺先動的手,少林寺只是防衛自保而已,而且也沒過當。本來若是幾個普通市民,或者泥腿子啥的提供證詞,那將領正眼都不會瞧,壓根兒懶得搭理,問題其中頗有幾個青衿士子,或者錦衣縉紳。終究是在長安城內,顯貴如狗滿地走,你知道其中哪個是正打算上衙的官員啊?哪個有軍功、爵位在身?甚至哪個是三省長官的親戚、朋友、門子啊?怎可貿然行事?
這將領本打算一聲令下,就把兩撥敢在大街上鬧事的禿驢全都逮起來法辦,可是見此情景,就不禁皺眉,隨即把腦袋一扭,眼神朝著斜上方瞥將過去……
魏文成剛才就覺得奇怪,他們從南門進城的時候,身後通衢大道上並沒有見到閒居寺的行列,對方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那麼快就能追得上來?而且雙方連動口加動手,前後也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官兵們來得快也就罷了,為啥一上來就把兩撥人全都圍起來呢?自己這一撥已經掉頭要走了呀,仍然擁擠占道、吵嚷不休的只有閒居寺那伙人哪。官兵們怎麼就能夠認定,我們「在都內動兵」?天可憐見,那些禪杖、木棒也能夠被稱為兵器?
當然啦,各種偶然情況也可能生,比方說閒居寺的和尚雖然來得遲,但在城門口聽說少林僧眾進了城,所以特意來趕,就為了鬧事;而就爭鬧的那幾分鐘時間裡,就有守法群眾急急忙忙跑去向附近巡邏的官兵匯報……可是魏文成仍然覺得這裡面恐怕還有別情,多少有點兒蹊蹺。
他眼見得那員將領似乎有點兒拿不定主意,轉過臉去向斜上方一瞥,也便循著對方的目光望去。只見對方眼神似乎是掃向臨街一幢二層小樓,窗戶大開,似乎有個人影在窗前一閃即沒。
這又是誰了?這麼大熱鬧你不看,還是中國人麼?你著急忙慌地躲什麼躲啊?這其中必然有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