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向他開火的。很多清軍士兵明明手裡還拿著槍,看到他大步走來,第一反應不是開槍,而是發愣,然後垂下了槍口。他們不認識李思明,但是也能從那前呼後擁的氣勢以及這個年輕人那冷電般的目光看出,這個年輕人的身份非同小可,只要開槍打死他,就是一份大功!
然而,沒有人敢開槍,因為誰敢開槍,黑衣軍必定會將他活活撕了。
李思明看了看那些垂下槍口的清軍士兵,淡淡的說:「戰爭結束了,放下槍,回家做個本份的農民吧。」頓了頓,補充:「跟拿槍相比,你們的手還是更適合拿鋤頭。」
清軍士兵真的一個接一個扔掉了手中的步槍,然後閃到一邊,呆呆的看著他大步從自己面前走過。
在明故宮的廢墟之間,李思明看到了一身華麗官服,頭戴烏紗帽的張人駿。這位位高權重的總督,哪怕已經是山窮水盡了,那身官服也是一塵不染,不像是被黑衣軍逼入了絕境,反倒像是準備去參加朝會。數名黑衣軍士兵包圍了他,但也只是用槍指著,並沒有動他一根汗毛,因為李思明說過,儘量活捉張人駿。
李思明大步走近張人駿。
看到他大步走來,張人駿眼皮微微一跳,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你來啦?」
李思明說:「來了。」
張人駿說:「來得比我預料的要快得多。」深深的打量著李思明,神色十分複雜,有欣賞,有欽佩,有惋惜,也有痛恨,到底是哪一種情緒居多?只怕他也說不清楚了。
他指向腳下那生了雜草的台階:「坐下來聊聊?」
李思明還真的走了過去,在台階坐下。張人駿也坐下,兩個人隔著三四米遠,相對默然。
半晌,張人駿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你的軍隊已經控制了整個南京城吧?」
李思明說:「絕大多數的城區都已經落入我軍之手了。」
張人駿說:「希望你能約束住你的士兵,不要讓他們在城中燒殺搶掠,老百姓是無辜的。」
李思明笑了笑:「我的兵怎麼樣我很清楚,沒有我的命令,就算把黃金扔到他們腳邊他們也不敢多看一眼……自入城以來,各部都安分得很,倒是健庵公你的手下不怎麼安份,四處燒殺搶掠,淫辱婦女,我不得不分出相當大一部分兵力去收拾這些渣滓……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拖到現在才攻進皇城?」
張人駿頓時就有些尷尬。清軍的紀律怎麼樣他是知道的,平時沒事都得提防他們四處殺人放火,現在南京陷落在即,他們走投無路,自然要最後瘋狂一把,根本就約束不住。這些已然徹底瘋狂的獸兵給黑衣軍製造了巨大的麻煩,這種麻煩並不是指他們抵抗頑強,而是他們四處禍害老百姓,黑衣軍不得不一次次分出人手去將他們從老百姓家裡,從大街小巷中揪出來,真的比打仗還累。
李思明看著張人駿,說:「健庵公,這些天我沒少給你寫信,希望你棄暗投明,你堅決維護國家利益,將日本人從南海諸島上趕走的壯舉我是打心裡佩服的,如果你能棄暗投明,我絕不吝嗇許你高官厚祿,你為何還要一意孤行,頑抗到底?」
張人駿昂然說:「忠臣不事二主!老夫身為大清重臣,自當為大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像程某人那樣賣國求榮,老夫不齒也!」
李思明嘿了一聲:「如果這個國家已經爛透了,沒有一點希望了,你也要繼續當忠臣,跟試圖推翻它,重新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度的人死戰到底?」
張人駿窒了窒,說:「這是臣子的本份。」
李思明說:「愚蠢!」
張人駿苦笑:「確實很愚蠢,但書是這樣教,老師也是這樣說的,老夫也只能這樣做了。」
他看著李思明,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李思明,你很有能力,你的野心很大,這一點我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從你一步步把整個蘇北經營得跟個鐵桶一樣,讓蘇北上千萬人爭相為你效死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比袁世凱還要危險得多!」
李思明問:「那你為何遲遲不採取行動?」
張人駿沉默良久,說:「怎麼採取行動?逼你提前動手,把整個江南變成一片血海嗎?而且你大力治理水患、修橋鋪路、